然后小方就开始缠着纪默求教“神功”是如何练得的。
叶染与顾青衣二姝便饶有趣味地怂恿兼打击,只惹得小方哀叫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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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霁朗唇角一直微扬着,虽不言语却目光爱恋地凝着眉目生动、笑得姹紫嫣红的爱人,心底无端感动。
终究她还在他眼前。
依然娇俏嫣然,摇曳惑人。
仿若春意迟迟的画卷,鸟语莺歌,飞花微雨,不负温暖,安稳他心。
难得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小方还摸出一副扑克牌来大家一起玩了几圈。待到小若儿哈欠连天,卫母才意识到夜深月沉了,她赶紧带着孩子收拾盥洗休息。
小方也送顾青衣回云碧落霞,纪默很体贴地回到自己被安排的房间。
一时主厅倒就徒留叶染跟卫霁朗二人。
“困吗?”男人瞥了眼院落里淡淡的月光,回头问道。
叶染显然还浸在适才笑谈的余韵里,眉梢有点兴奋地飞扬着,眸色发亮。
看着他清然温柔的侧脸,她忍不住心动,走过去便紧紧挽住他坚实的腰际,瓷润的小脸贴着他,还淘气地在他胸口胡乱蹭摩。
“小东西,不准再胡乱撩拨!”男人一把裹住她捉弄的小脑袋,嗓音暗哑低醇,在她耳边有点无奈道。
叶染窃窃低笑。
顿了几秒,男人显是调整了一下自己无法抑制的异动,才低低道:“不困的话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叶染一怔,眸底迅速扬起探奇的晶亮:“什么好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男人捕捉到她的小兴奋,不由眸色眷恋地吻了下她润白的额角,笑道:“想去吗?”
叶染像个孩子般使劲点头。
清丽的脸庞蕴着些许谈笑风生后的嫣粉,被素白的灯光映照,不自禁流露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流光。正道是灯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致。此刻的她仿佛精美绝伦、价值连城的上好瓷器,细琢精雕,漫拟无暇,教人忍不住想小心翼翼捧于手心、锁在匣内,不容他人觊觎。
卫霁朗喉口一耸,眸色暗深,浓烈沁水,一股灼热往四肢百骸里漫延。
“走!”
他回身找了一支手电便果断牵了她的小手往门外而去,再不走他无法确定自己骚动的身体能否克制住不去将她抱上楼压在身下好好恣意一番!
外面已经夜深。
岛上人家都是九点左右就熄灯安寝,四下除了时而的夜行人惟有虫鸣唧唧、蛙声此起彼伏。眉月朦胧,墨云飞流,似滚浪在天空游走。空气颇为闷热,即便是静夜里却还是湿热粘人,教人动一动就忍不得要汗湿滋滋。
“夜里可能又要下雨!”叶染一边顽皮地晃荡着相牵的双手,一边仰面望着天道。
卫霁朗也睨了眼天,不以为意道:“所以今天难得放晴,带你去逛个好地方!”
叶染也不再追问,反正她知道这人卖着关子呢,必定不会提前告诉她。
偱着手电微光,二人难得这般闲适安宁地在夜色散漫的岛上行走。
叶染不禁忆起那一个突闻宋四伯噩耗的夜晚。
他们的欲言又止,他们的互相试探,一切戛然于那个残忍的消息,最后却还是不敌情思涌动而成就他们第一次的十指相扣。
如今再想来,这短短数月旬,却浮生起伏、恍然若梦。
她不禁唇边沁出笑来。
“学长?”
“嗯?”
“你喜欢我吗?”
“不!”
“啊?”
“我只爱你!”
“坏人!”
“你不是最爱吗?”
“谁说我爱坏人?”
“只要坏人是我你就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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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痴爱中的人儿一般,他们边走边进行着不着边际的对话,嗔言笑语,仿若月影绰约、蛙鸣虫唧,情人呢喃也正是这中夏之梦里最不可或缺的温存。
穿过暗淡的小石路,夜风微摇,偶尔听见几声狗吠。他们渐渐离开民居聚集地带,经过一座狭长的木桥,往一条香樟气息浓郁异常的溪边小路走去。远远便开始听见山腰中山溪冲激到下游蔷薇湖来的哗哗声,静谧的夜色里动静愈发巨大。
“这是通往哪里?”
叶染好奇地四处张看。
这里四处已经人声俱无,空旷寂落。
一眼望去阡陌纵横,沟渠深浅。远山黑魆,月如眉黛。各类植物的香气混杂在湿热的空气里,丝丝缕缕拂入夜行人心肺。沟渠内风荷清圆,溪流边菖蒲芦苇影动,时有田蛙入水的扑通声,和着夜虫婉转,映入浅淡月色里仿佛一场夏夜的清梦。
“快到了!”男人清润的声音低低道。
叶染好奇更甚,继续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很快她便在不远处那些菖蒲芦苇的丛影中依稀看见有什么在烁烁而动,愈近那烁烁光动就愈加密集,顿时眼前仿佛有流星飞旋、明珠闪耀——
“萤火虫——”
叶染惊呼,不由激动地欲跑过去。
“乖,小心脚底下!”男人不肯松手,“这里路窄石多,容易摔倒。”
叶染有点着急,拉着他要快走,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又兀自慢下来。
“怎么又不走了?”卫霁朗见她微光里略微迟疑谨慎的脸色有些宠溺地笑。
“我怕吓跑它们!”她降低嗓音道。
“小傻瓜!萤火虫可不怕人的!”男人如常地牵着她继续走。
没一会儿二人便来到那一片荧光闪烁的地带,卫霁朗特意熄灭手电。
一时周遭惟有月色朦胧,萤火缭乱,如流年坠入,身不知何处。
叶染稀奇又兴奋,伸手想要捞捉住在身边飞舞的小小精灵,可又担心自己力道不稳一个不小心无意捏死它们就又未免残忍。
如此想着,她便踌躇地不敢乱动。惟双眸熠熠,欣喜地四下追逐着那成片的流萤在草间煜煜翩翩。
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叶染欣悦笑道:“我还从来没看见过真正的萤火虫呢!就电视上图册上看过,别人形容的词句都只能想象而已!原来现实里远远比那些句子要绮丽动人多了!”
卫霁朗也笑,心底兀地柔软,似被最清润缱绻的月色抚照着一般,透而亮。
他透过那飘摇微光凝着眼前的一切,眸底沁出重重欢喜与爱恋,恰如溪水中清莲随风的姿态,逶迤荡漾。
她似孩子般挥舞胳膊,逗着在身边飞舞的萤火虫往她的手心里聚拢。一待聚拢多些,便会淘气地轻轻吹口气将小虫儿刮走,如此往复,不亦乐乎。
“学长,我唱首歌给你听吧!”那兴高采烈的人儿突然很有兴致道。
“好!”他沉沉笑应。
“咳咳——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她清清嗓子唱起来,不及从前清澈似春雨霖铃,依旧带着火灾创伤后的沙哑,却蕴着异常磁醇的滋味,教人听得忍不住销魂。
卫霁朗一动不动,认真听着那人儿略显沉醉的清唱。他一双眸似倾入了万里银河般痴痴瞅着她,身心无端悸动,宛若千枝万条一时得春风抚慰乍然盛放,烟霞明媚。
我的人儿啊,原来命运女神真为我安排了一个你!
此生得卿意,长慰一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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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悠悠唱完,回眸看着他。
他一笑莞尔,静静端立。
幽山溪水边,月光萤火中,彼此遥遥相顾,不说话,便也十分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