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林津镇,所有的人都愕然,俊秀年轻的小伙子不嫁,却把女儿许给一个鳏夫,有人觉得张从娃太贪财,但王家的人,何尝不觉得被打脸呢?
这个时候,正是王家的皮靴和氅衣热卖的时候,自然有人看好这个亲家,来王家的媒人,也不少,铁山却一个都看不上,王二爷都急的训儿子了,但铁山却梗着脖子,就是看不上。
说实话,来提亲的,还真没有一个女孩子,容貌比得过张从娃的女儿,王二爷也只能叹气。铁山却让邻居的吴大妈帮着打听了,这几个女子的家人,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儿,并且,也没一个是个巧的。
很快就过了年,短短几个月时间,山阳县就冒出很多跟风的,王家的靴子销量下来了,皮氅衣,因为皮子有限,销量也掉下来,家里说媒的,立刻便稀少了。
就在这时,王铁山去向兰镇的姨夫家回来,求他爹爹请个媒人,去向兰镇李秀才家提亲。
王二爷闻听,一跳都有三尺高,一点也不像个五十岁的老头儿:“你,你这不是让人骂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不成,不成。”
“成不成,爹爹请人试一试吧。有句话叫有女百家货,叫花子说一说,咱家可比叫花子好多了。”
王二爷还是觉得不可能:“这做亲家,都是低娶高嫁,哪有媳妇娶高门的?这不是给咱家请个奶奶回来了嘛,你让你母亲如何处?”
“爹爹,那不可能。向兰镇的人说,李秀才闺女,那可是真正贤惠的,为人别提多好了,她除了容貌排不到镇上第一名,贤惠和手巧,她若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的。”
“唉,这孩子,娶妻娶贤,爹爹何尝不想给你找这么好个媳妇儿?可咱家,哪里配的上呀。”
“爹爹,就因为都是这么想,李秀才家提亲的,反而是些不入流的人家,我听人说,李秀才过年喝多了,给朋友抱怨说,向他求娶女儿的,都是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的破落户。爹爹,咱家虽然没钱,也没功名,可名声好,不管哪个人提起咱家,没人敢说不的。还有,大哥家的小子,都说读书不是一般的灵性,假以时日,肯定有出息,李秀才曾经教过他,若是他有远见,应该不会小看咱。”
王二爷还是犹豫不定,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来松年弄出了新鞋样,卖出了不少,这让王二爷在家直叹气。来家还是跟着儿子学的做鞋呢,可人家现在超过他家了。
“爹爹,来松年想法活道,这一回算我不是,但,儿子就是想到了,也做不出来呀,来家嫂子那手巧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给鞋子上贴花吧?就是想到,会绞花样子?”
王二爷看了一眼老妻:“你娘年轻也是个巧的,现在眼花手也拙了。”
“爹爹,你还是请媒人去问问李秀才的闺女吧,若是她能嫁给儿子,来家肯定骑马也追不上咱的。”
见儿子这么痴迷李家闺女,当娘的先心软:“老头子,就请个媒人走一趟吧。”
王家的第一个媒人,拿回的答复是“不行”,不过李秀才听说王家人很仁义,是个好人家,回绝的话说得很含蓄,王二爷琢磨了两天才明白,人家那意思是说,两家不是一路上的,还是各找各相般配的。
铁山不服气,私下另外央求了一个媒人,李家那边虽然说不行,可口气却不如前一次坚决。他赶紧派人打听,原来李秀才就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竟然才五岁,而他自己,都快五十了,大女儿前年嫁给县里沈大官人的长子,沈百万也有秀才的功名,还有百万的身家,当时,向兰镇的人,谁不羡慕李秀才找了个好亲家,可李大姑娘嫁入沈家一年,非但不能帮衬娘家,反而被夫家的人轻视,每日战战兢兢,受尽委屈,这些李秀才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又气又心疼,却没法为女儿撑腰。
得了这样的消息,王铁山欣喜若狂,他和爹爹思量再三,觉得李秀才对待二女儿的婚事,肯定会改变想法,便又一次请了媒人。
这一回,他们央求镇长帮忙,请的官媒上门。
李秀才果然是改变了想法,他打听过了,王家人和善又勤俭,为人也十分仗义,非亲非故的若是遇上,能帮一把都会伸手的,别说是亲戚了。若是和这样的人家结亲,虽然出不了大力,但自己若是早逝,帮着照看下儿子,应该是没问题的。
三媒六证,王家已经央了三个媒人,他便松了口,没答应,也没拒绝。
王二爷趁热打铁,又请人上门,那边果然开始询问起彩礼的事儿。
王二爷和长兄商量,认为李家闺女有助于儿子做好皮靴的生意,多花点钱是值得的。
王大爷自然答应,他的长子,王大山的媳妇,当年就费了一番功夫,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媳妇贤惠能干,里里外外都料理得井井有条,老二家的林山媳妇,就没娶好,做事粗枝大叶,幸好人还算善良,但和自己的媳妇就没法比。铁山媳妇若还不好,他的心里也过意不去,何况,老二因为彩礼的问题,都让儿子退了一次亲了,这一回,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也要促成这回事。
王二爷比着雷成的彩礼,回复了李秀才。给亲家的礼物,由一身绸子衣服,换成了一件皮氅衣,这价钱可是那个的十倍不止,李秀才被王家的诚意打动,终于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