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已经端着瓦盆跑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跑回去,从灶膛里取出烤的焦黄的贴饼子,拍干净上面的灰,端了过来。
韦氏开始舀汤,文翰拿了筷子。
饭桌上,从来没有过的丰盛,一大盘冒热气的热骨头,一盘绿绿的凉拌野菜,一盘黄灿灿的烤饼,香味四溢。
柴扉嘎吱响了一声,文瑾探头去看:“大伯——,大伯回来了!”
文翰肯定也想念父亲了,高兴地跳起来:“爹——”
小孩子还是忘性大,文翰刚才的忧虑愤懑一扫而空,满脸喜悦地指着墙:“我们抓到狼了,看,那是狼皮,现在我们在炖狼肉。”
钱先诚看着比老大钱先贵老,三十出头的人,额头上抬头纹都有了,两眉之间,也有皱褶,一看就是个生活压力很大的人。他没有说话,先拉着文翰前后看看,又拉过文瑾看。
“爹,你这是干啥?”文翰一脸不解。
“伯伯,我们好着呢,没有受伤。”文瑾忽然明白了二伯的意思,忍不住又心情激动,这才是亲人的样子呀。
“你俩这么小,怎么抓住的狼?”
文翰和文瑾,七嘴八舌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俩没出力,都是王家人的功劳?”
“是的。”
“那怎么好意思?把狼皮和剩下的狼肉送还回去。”二伯竟然也要把东西送出去,难怪这家穷啊。
不过,这个文瑾却不反对,她不觉得自己弄出个铁丝套,就该有这么大的功劳。
二伯带着文瑾和文翰,拿着东西走到王家,王大山比钱先诚的歉意还要重,两人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留下了两只狼腿肉,换回了一只狼崽肉,占的便宜更大,钱先诚面红耳赤,让王家人连推带拥地送回了家。
“吃饭吧,都凉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要还人情,今后的机会有的是。”文瑾大度地说道。
这么一折腾,韦氏早就忘了隔壁的事情,反而坐下开开心心吃起饭来。
一家人终于填饱肚子,韦氏一边洗洗涮涮,一边感慨:“大山这一家,都是好人,这十来天,带着文瑾文翰赶山,挣了不少钱,家里的米缸和面瓮都满了,都不知该怎么谢谢人家。”
二伯整个吃饭时间,脸上都有一丝忧虑,闻言展开笑颜:“你们有粮食了?”
“是啊!”
二伯经常回家时两手空空,韦氏也习惯了,连问都不问,肯定又被人骗了呗,都知道二伯脾气好,好糊弄。
“二伯,狼皮卖了,你招呼人把房子修一下,不然这怎么过冬呀。”既然挣不到钱,还不如留下赶山呢,文瑾找个借口道。
“好,好的。”二伯心地很善,连声答应。
一家人有说有笑,和乐融融,清风吹拂,金色的树叶啪啦啪啦拍着巴掌,文瑾也渐渐忘了烦恼,在宁静和畅的秋风里,眯起了眼睛。
柴门又嘎吱的一声,开了。
“文才呀,来,吃肉。”二伯一看是侄子,满脸慈爱地招呼。
文才看了一眼,皱眉嘀咕了一句:“酸不拉几,柴的很,有什么吃头。”
二伯没听清:“什么?”
“我奶让你去一趟。”文才声音大了些。
“好,我这就去。”二伯站起来,在屋里扫视一周,他大概觉得两手空空不好吧。
看了看狼肉,二伯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带。文才刚才的话,他回过味来了。
“二伯,我提前声明一下,这狼皮是我的,你不许给了别人。”
“这孩子……”二伯嘀咕了一声,摇摇头出门而去。
跟在后面的文才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文瑾:“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怎的这么不孝顺?”
“你懂什么叫孝顺?”文瑾反唇相讥,“说呀,书上说的,什么叫孝顺?”
文才比文瑾还小一岁,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你不肯把狼皮给我祖母,就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