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想让儿子直接向婆婆张口,可惜她的儿子,窝里横,见了老焦氏说话都不利落。
这天,钱文才去上最后一天学,和他关系不错的李大同从后面拢住他的肩:“这几天,你可过足馋瘾了。”
“你什么意思?”钱文才一肚子的鬼火没地发泄呢,不高兴地推搡了李大同一下。
“钱文瑾在街上炒肥肠卖,你还不吃个够呀?”
“你——”钱文才刹住要说的话,若是同学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这回事,肯定会笑话他的。以前钱文瑾上学时,胆小怕事,谁都敢欺负,可不能让人知道自己连她都压不住。
放学了,钱文才两步恨不能并作一步走,一进家门,就看到娘手里拿着个盘子:“文才,那炒肥肠是钱文瑾做的,去端一大盘回来,都说好吃的很,咱家人也尝尝。”
“你也知道了?”
“娘刚才看见了,你快去。”
钱文才腰板比前几天挺得直多了,每天才十文,他觉得特别没面子,今天,哼,虽然不拿钱,可他坚信,肯定能吃个饱。
钱文瑾,虽然上一次敢顶撞祖母,不给狼皮,但几口吃食,也这么小气的话,还真让人瞧不起了呢。
买炒肥肠的人很多,钱文才费力挤进去,才发现一个大问题:他根本见不到文瑾的面。
王明山用一张桌子,挡住了去路,文瑾的前面,还挡了个布帘。
“钱文瑾!”钱文才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就看到王明山的大眼睛鄙视地瞟了一下,他吓得一缩脖子。
“若是这么大喊大叫,肯定全镇的人都知道钱文瑾没给他家送了,让他狠狠丢丢人。”钱文才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还没张嘴呢,王明山的大眼珠子又瞪过来,还隔着桌子搡了他一把:“后面排队!”
那眼神,鄙夷中带着不屑和威胁,钱文才一下子便没了勇气。
好容易排队到了他,明山见钱文才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掏出钱来,气哼哼地给他的盘子里铲了几片,比十文买到的还要少。便把他推到一边,喊道:“下一个!”
钱文才在家横的很,出门却是个软蛋,明山本来就是家里骄纵坏了的,现在大了些,不怎么和人打架,可镇上的孩子,怕他的可不少。
钱文才气哼哼回到家,把事情给焦氏说了:“娘,你去吧。”
这不是要饭吗?焦氏哪有那个脸。
自从老焦氏吃了文瑾的亏,大房的人,知道轻易不在人前惹她,再加上钱先贵把二房的地背着人偷偷更换了,林津镇的人没少指着钱家大房议论,现在,为了几口吃的,焦氏肯定就更不会出面了。
可她,哪有占不到便宜就善罢甘休的?焦氏眼珠子转了转,来到隔壁。
“嫂子,这破屋连个火盆都不能生,根本没法住嘛,你说收拾两间屋暂时借给我们,收拾好了没有?”钱串串一见到大嫂,立刻从床上的被窝里钻出来,“我冷死了,都不敢出来一下。”
焦氏见钱串串蓬头垢面,早上起来说不定连脸都没洗,忍不住皱紧眉头,她怎可能让这样的人,和她共住一个屋檐下?
“串串呀,嫂子没法收拾出来呀,文艳和文才都大了,要一人一个屋吧?咱娘连住带会客,两个屋,我一个,厨房一个,再加上杂物间,家里那里还要空房子?”
“别和我叫屈,当年老二和老三一家是如何住下的?”
焦氏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下子跳了起来:“那时候孩子都小,文才跟我住,家里来人,也没有见面的地方,现在好容易收拾出了一间宴客室,你总不能住那里吧?这个我可拿不了主意,得问咱娘呢。”
钱串串闭了嘴,老焦氏怎可能允许她一家,住在自己卧室的外间?
焦氏见情形不对,想要算计文瑾的话没法说出来,只好转身往外走。
“哎,嫂子,你到我家干什么来了?”
搬家过来,杨家的被褥肮脏不堪,被里上厚厚一层黑油,焦氏帮忙铺床时,恶心地吐了,老焦氏知道后,把钱串串骂了一顿,逼着她把被子全部拆洗了一遍。
钱串串今儿说腰疼,明儿又是肚子疼,最后,焦氏不得不帮把手,替她缝了好几个被子。
老焦氏还让钱串串在年前,把一家上下的棉衣都拆洗了重新缝好呢,钱串串到现在,也才做了自己身上的,男人和儿子穿的,不知道几年没拆洗,走到人前,一股怪味。
钱串串以为嫂子来检查她是不是在偷懒,没想到这么一问,倒给了焦氏说话的机会。
“串串,老三家的文瑾,在街口卖吃食,你知道不?”
“哎呀,不知道,卖什么呢?”钱串串立刻来了精神,两只大走风眼,简直能冒出火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