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韦氏识字,数量有限,就是会背些列女传之类,她并不过来,只有文翰,拿着书研究半天,最后感慨:“我还是不如文瑾,他有时候字都不认识,却就是比我想得深,懂得也多,是他看书比我细,比我肯用心。冰@火!中文 ,”从那以后,文翰读书不只是看书上的解释,还用心去理解那个解释,他对论语理解掌握水平突飞猛进,不亚于天天在学堂,跟随先生念书的优秀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文瑾和文翰试验了多次。文瑾是化学课上学来的,对步骤和用料,记得十分精准,可惜原材料不对,她又没法测定其纯度,只好一遍一遍的试,折腾了七八天,配料终于冒泡了。
她一共用了三个配方,把鸭蛋分缸腌制,七八天之后,腌制过程结束,文瑾亟不可待得抽了些试样磕开检查,有两缸成了,一缸坏掉。
文瑾把最好一缸的配方记下来,把另一缸的分给亲朋邻居吃了。然后,开始了大量的腌制。
石灰、草木灰和碱土,反应生成苛性碱,鸭蛋泡进去,碱液遇到蛋白质,发生化学变化,这就是腌制的原理。
六七天时间,化学反应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储藏和运输的问题。
用腌制的汤料和泥,把腌好的鸭蛋包上,然后再滚上麦衣。(书上是稻壳,文瑾没有,自作主张,换成麦衣)
没有橡胶手套,直接接触碱液和成的泥巴,双手的皮肤都被腐蚀烂了,又红又肿,疼得要命,大山来了,见到很心疼,回家让铁山把灰鼠皮的毛烧掉,给他们做了好几双皮手套,这才解决问题。
王继善亲自拿着变蛋样品,去了一趟省城。他记得是这个味儿的,可还是不确定,二十天便赶回来,还把亲戚带来了,看到文瑾时,两眼都能冒出星星来:“对的,就是那个味。”
“王伯伯,先别高兴,咱们再打开尝一尝,据说能存放半年的,可现在才存了一个月。”
“应该不会错的。”王继善商海老油条了,此刻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我半个月前尝过,都馋了。”文瑾一副忍不住的模样,王继善听了,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心里对文瑾评价更高了一层。
随便从缸里拿出一个松花蛋,剥开,看到墨绿有些发黑的蛋白,微微闪着光泽,王继善连连点头。文瑾又剥了几个,用凉开水冲洗干净,切了一盘,请王继善和他亲戚沈先生品尝。
沈先生穿戴很讲究,细布长衫,头上束发的玉冠莹润瑞泽,应该是上好的羊脂玉,身上没有更奢华的装饰,整个人显得大气又内敛。
韦氏和文翰,根本就看不出这人有钱,虽然三人都不懂玉,文瑾好歹还有点见识,那娘俩自然不识货,韦氏后来感慨过一句:“那种细布,不知怎么纺出的线呀。”原来她的重点,都放那个上面了。
沈先生亲自和文瑾讲价钱:“你只要答应只卖给我家,一个三十钱,我派人来运,每次现结。我会给你一些散钱,但不会很多,毕竟铜钱不好带,多的都是银子,可行?”
“行!”文瑾点头,她估计一个变蛋,大概能卖一百钱,虽然对方拿走了大多数的利润,可给他的也十分可观,可观到了以前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地步。
王继善这人,还真不错,若是他只说比咸鸭蛋贵一倍,那就是六文,文瑾也会痛快卖出的,这都比他预想的多了呀。
沈先生也不错,运输、储藏过程,会有损耗,也很费钱,他们担负着商品流通过程中,风险最大的一环,但却并没有对文瑾这边多么苛刻。
文瑾很满意。
文翰和韦氏,简直是狂喜了。
沈先生见文瑾答应很爽快,却很平静,连惊讶的眼神都没有,看文瑾的眼光,略微沉了一下,就那么一闪,就过去了。
腌制好的五百来个鸭蛋,随沈先生一起走,沈先生给了文瑾两个五两的银锞子,上面打着,整个河东人最信赖的“恒信”字样,光那两个字,都不是普通人所为,文翰立刻就临摹上了,文瑾也觉得,肯定是真的。
这个时候的假货,非常少。何况王继善也跑不了,划不来为了十两银子骗人。
剩下的是一个锯开的银锞子,目测不会少于二两半,王继善又给了两贯半铜钱。
“哎呀,文瑾,我听贱内说你给村里人尝了那鸭蛋。”王继善忽然想起来。
文瑾懊恼地一拍脑袋,转眼就笑了:“我给人说是腌坏了,别人再问起,我就说不小心打翻了石灰桶,再也配不出来了。”
“哦,好,就这么说。”
文瑾和王继善的对话,落在沈先生的眼里,他一直很平静,只有在王继善懊恼时,眉毛很轻地抖了一下。
这人可真深沉,绝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万幸此人是友非敌,还很诚信,也比较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