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失神想着,眼神一扫,余光透过薄如蝉翼的幔帐,瞥见素色一派的墙壁上挂着些墨色图。
她回过神来,仔细去看。
因着隔着层幔帐,她隐隐只看得出那是些美人图。
正想张嘴问一问他,面前幔帐忽而无风自动,徐徐卷起。
她惊怔盯着画壁之上。
只见每一副墨色图上的女子或悲或喜,或笑或愁。
姿态万千。
可五一例外的是,所有的图中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
鹅黄的流仙裙层层叠叠,长长的青丝一半挽于玉簪之中,一半散落。眉目如画的脸庞上,一颗绿豆大小的朱砂痣正中眉心。
她一一扫过那些壁画,顷刻之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幔帐终于缓缓落下,遮了她一颦一笑一拧眉的以前。
“郝仁……”
她缓缓回过头来,有难以言喻的心绪。
“这……被你发现了……”郝仁瞄了一眼素色墙壁上的壁画,尔后低眼落至她意味不明地眼中。方悸动地伸出手来,忽而又下意识地收了回去:“以前是我配不上你,现在我虽然也不一定配得上你,但是我……”
郝仁麦色的脸颊晕开一抹红晕:“千雪,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修仙是为你,济世救民也是为你——”
“所以你才要灭妖?”见他越说越激动,千雪慌忙找出个理由打断他。
“是,阿娘说只要行善积德,万事自然水道渠成。”郝仁含情脉脉的一双目仍停在她脸上。
她被这眼神看得一颤,一时竟忘了身上疼痛,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那大娘有没有说过,你我虽有缘,却无份?”
他一默,眼中光芒忽然黯淡下去:“我知道了。”默了一阵,忽然又道:“有的事如果能放下,这么多年我早就放下了。没关系,我等你。”
听到此话,千雪呼出去的一口又不得不深吸回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实不相瞒,郝仁,我已……有心上人了。”她不想伤他太过,硬是生生将到了口边的“成婚”改成了“心上人”。
“啊?”他眼中光芒一暗,转眼暗得毫无天日,似是风中雕塑一般僵了半晌,才哑声笑了笑。十分爽朗道:“没关系,不过你得告诉他是谁,万一他哪天欺负你,我也好找他算账!”
他说得这样的云淡风轻,但话里行间的隐忍看得她有些难受。
“那个人你见过,就是之前一别,帮我渡了些修为给你的人。”她本不想说,但转念想起,有的事,能断还是断得一干二净得好。
“他?”说起那人他记得。
第一次见他时是在去送药的路上,他凭空乍现把郝仁吓得连滚带爬,后来临走之际留了锭金子,要他好好照顾千雪。
原来那时……
郝仁回神,恍然一笑:“既然是他,他应该比我能保护你,可是我……我、我亦同样会保护你,先不说了,我明日还得去灭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完,正准备起身。
却被千雪轻声唤住:“你说你要去灭妖,能否说说是要灭什么妖?”
他背脊一僵,缓身坐回床沿:“灭妖由我来就好了,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伤好我再送你离开。”
“不是。”她摇头:“郝仁,如果你做这些事当真是为了我,那你便听我的,不要插手此事。”她不过通风报了个信,便落了个祸世妖女之称,死里逃生出来。
郝仁若插手此事,又怎会是南宫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你这是……担心我?”郝仁眸中神情一变。
“你便当作是我担心你吧。”她抬手抚额。
渐渐地,才发现手中多了点力气。
伤口愈合之痛也轻了许多。
“这样的话……”他忽然郑重其事道:“这样的话,我更要去了。”
她一时无语:“郝仁,你别想太多,此次我死里逃生便更那些妖有关,其中牵扯,远远是你想不到的。”
“你是说,是那些妖伤你至此的?”
“……”
“既然如此,我更要找那些妖算账了!”
千雪万分无奈,只好解释道:“这是妖与天族的恩怨,那些妖如此不过是为了夺上古神器锁妖暨,而知道锁妖暨下落的只有九重天的天君。那群妖里面有一个与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所以天族下令灭妖之时,我前去通风报了个信,于是便落了个祸世妖女的称号,从天族手中死里逃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