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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求而不得(第2 / 2页)

“子巾……”沈明月呢喃轻语。

“去尾掐头,方成子巾。”

董平一语出,沈明月恍然大悟。

马车停在竹林外,子巾一行四人下了车,往竹林深处行去。

子巾进了琴房,琴房内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子巾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很温柔的脸,从浩瀚辞海寻出二字来形容子巾的容貌,也只有温柔二字合适。她温柔的像一汪水,能润进别人的骨子里。

男子扭过头去,他虽不喜欢子巾,但他也不否认,当他瞧见子巾时,心里也会生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子巾好似全然没瞧见那男子,她席地坐下,如个匠人般,专心致志的调节起琴弦来。男子有几分愠怒,子巾的无视,令其感到大为烦躁。他打破了琴房里的沉默,冷冷的说道:“你为何要偷偷去见柴关山?”

子巾淡淡道:“我是光明正大去的。”

男子讥笑起来:“睹物思人?还是你觉得柴关山也不错,想跟他勾搭一番?你可真是个贱种,若不是他,董平会死么?你开始的深仇大恨哪里去了,你现在活脱脱像一头发情的母猪!”

“铮!”

子巾挑断了一根琴弦,折去了一片指甲。因疼痛而浮现的苍白之色,恰到其份的遮掩了子巾的怒火,她微笑道:“不错,他的确很好。除了有一张我爱的脸之外,还有趣,还彬彬有礼。若非要让我杀一个人的话,我也会选择杀你,而不是杀他。”

男子勃然大怒,陡然拍桌,厉声喝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荒郊野外接到这繁华大都,是谁治好了你的疯病,是谁捧你做了这个花魁!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么?”

子巾道:“我做事自有分寸。”

男子恶狠狠的盯着子巾,渐渐的,他眼中的怒火变成了欲 火。他一把推翻桌子,如饿狼一般将子巾压到地上。子巾并不惊慌,她很是从容的淡然微笑,道:“以前,也有几个人想要这般欺辱我,不过他们没有得手,反而被我咬掉了鼻子,舌头,手指,还有底下那 话儿。顺便说一句,他们可比你壮多了。你想被咬掉哪里?”说罢,子巾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那男子,她的眼神很冷,能把人冻僵。

男子也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他渐渐冷静下去,放开子巾,坐了起来,道:“希望你真能有所分寸,董平之妻,孟帘。”

男子的话像是一颗石头,砸进了波澜不惊的湖里,湖水荡起涟漪,竹林飞起群鸟。子巾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的背过身子,笑的捂住了肚子,她笑的眼泪不止。

“你也知道,我是董平之妻!”

子巾一语,如当头一棒,敲得男子眼冒金星。男子仓皇跪伏在地,忙不迭的说道:“是我唐突了……”

子巾淡淡道:“把故人遗孀捧成妓子,把故人遗孀当做你手里的刀,把故人遗孀看成婊 子,把故人遗孀骂做牲畜,你也配做我夫君的故人!滚!”

男子羞愧的要把头钻进地板里,子巾的一个“滚”字好似成了他的赦免令,他连爬带滚的跑出琴房,踉踉跄跄的跌下吊脚屋。

子巾把衣衫弄整齐,安安静静的修理起断了弦的仲尼琴,好似方才无事发生。

断弦之音,留给残弦听。

董平坐在太师椅上,他一直在念叨着子巾说过的那三个字“求不得”。这时,杜鹃走了进来,她还没说话,就听董平先开口道:“鹃儿姐,你多大进的秦府?”

杜鹃笑道:“奴婢七岁就没了爹娘,叔叔便把奴婢买到了一富人家里做小丫鬟。奴婢晓得,要想活下去,就得手脚勤快些,所以奴婢干什么活儿都比别人卖力。当奴婢九岁时,那户人家家业败落,于是他们就把奴婢卖给了别人家。奴婢被卖,被送人,如此反复了数次,直到奴婢十五岁那年,才进了秦府,安定下来。”

董平低头笑着:“我只是被卖过一次,就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现在看起来,十个我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杜鹃。娟儿姐,你还记得你老家在何处吗?”

杜鹃的眸子里浮现出些许茫然,些许怀念,些许伤感,些许欢喜:“不记得啦,奴婢只记得那是在一片大山里头,有一片油菜花地,一到花开的季节,刮来一阵山风,那些花儿就跟大海一样,翻起波浪……”

董平问道:“鹃儿姐看过海么?”

杜鹃摇头道:“没有。”

董平微笑道:“鹃儿姐是个好姑娘,不该做奴婢的,去吧,去个好人家里做个夫人,也让别人伺候伺候你。”

杜鹃像是犯了痢疾,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人色,身子也抖的跟筛糠一般,她双眼噙着泪花,强勾勒起一个微笑,道:“奴婢……奴婢谢公子!”

董平淡淡道:“今晚,今晚就走,我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杜鹃再道:“谢谢公子!”

“好啦,过来再让我抱抱你。”

杜鹃倒退了两步,随后一头扎进了董平的怀里,她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十多年来的心酸一并发泄出来:“公子,你也要把奴婢给卖啦!”董平也哭了,泪水打在杜鹃的背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

过了良久,二人分开了,擦擦眼泪。

这一天杜鹃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她在驸马府走走停停,董平待过的每个地方,她都记得,她都仔细的去抚摸。直到快入夜是,一个唇红齿白,格外风流的俊俏的青年把杜鹃搀上了马车。杜鹃坐在车里,又哭又笑,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离开驸马府二里开外,她便自尽,她再也不想颠沛流离了。

而这一夜,董平也出了临安,往南而去。

夜深了,一盏盏用红纸糊的孔明灯从临安城的各个角落里飘荡升起。数以万计的红灯笼如遮天蔽日的红云,笼罩在临安城上空。

许东芝翘着二郎腿坐在屋脊上,摇头望去,嘟囔道:“这是给谁放的呢?”

院儿里,碧音在解九连环,柴厌青坐在她身旁。柴二爷看着专心致志的碧音,忽的咧嘴笑道:“好妹子,你可晓得这些灯是给谁放的?”

碧音摇摇头,柴厌青道:“这些灯肯定是我大哥放给我大嫂的,小时候,我大哥弄坏了我大嫂一盏孔明灯,我大嫂整整一盏茶的工夫没理他呢!没想到,我大哥竟然还记得。”碧音捂嘴笑道:“一盏茶的工夫,能有多久。”柴厌青笑道:“算是很久了。”碧音道:“厌……二爷,你大哥是谁?”柴厌青一怔,呵呵笑笑,不再言语。

周王府里,蒋辞朲趴在阑干上,看着满天红灯,潸然泪下。

也不晓得奔波了多久,杜鹃哭晕了过去,当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了。她晓得,这是被外面赶车的那青年给点住了穴道。

忽的,车停了。车帘儿被那青年给撩开,青年微笑道:“行了,下车吧。”说着青年伸手就往杜鹃身上点了两下。杜鹃朝那青年磕了两个头,颤声道:“公子,奴婢虽已许给你为妻,但这一世,奴婢心里已经有了人,是做不了您的妻子了,待的下一世,奴婢再来当牛做马报答您!”

那青年微笑道:“你怎的能给我做妻子?”杜鹃一怔,这青年此时说话,用的竟然是女子声音。她再仔细打量了一番青年,只瞧她倒有七八分像女子。

“您……您不是我家公子给我寻的婆家么?”

那女子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可不知道什么婆家,这次带你来这里,是还你家一个公子恩情,快,下车来吧。”

杜鹃满腹狐疑的下了车,当瞧见眼前景色时,她登时便傻了。她眼前的,是将明未明的夜空,夜空下,是翻涌的波涛,波涛上,是一盏盏飘荡着的花灯。当海浪翻涌,花灯随波逐流时,杜鹃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故乡。她想哭,但泪已经流干了。

足足过了半晌,她看向那青年,问道:“姑娘,奴婢谢谢你了!”说着,杜鹃就要朝那女子跪下去,女子忙的扶住了杜鹃,摇头道:“我是在还别人的恩情,你无需跪我。”

杜鹃抽噎着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沉吟了半晌,道:“明月。”

北莽,燕临皇宫。

上官曦着一身红衣,散着头发,看着一桌子的账本,愁眉不展。如今北莽动乱,她上管家的生意,也不好做。上官曦这几日只觉得头痛的很,她随意翻了两页账本,便想沐浴睡了。突然,她瞧见在账本中间夹着一张信纸。上官曦心下一凛,这账本除了她,可还没人能动。上官曦又好奇又小心的把那信纸拿起,展开,只见纸上写道:

很好,勿念。

落款书,柴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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