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片刻之后,王宏泰先到房间,紧接着管家张文广匆匆的进入了屋子里弓腰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张牧起身望着张文广,面前的张文广有了四十多岁,穿着一席青色棉布道袍,头戴小帽,老脸上满是岁月沧桑,或许是今日有些劳累,带着几分倦容。
“文广叔,你在府里多少年了?”张牧问道。
“回少爷,有了四年了吧?”张文广客气的弓腰说道。
张牧对他的印象还算是不错,曾经有一次周姨娘罚张牧禁食,张文广曾偷偷的塞给了张牧半块米糕。
“府里的账目一向可是你打点的?”张牧接着问道。
“小的平日里只管计帐收租,至于府上其他买卖都是姚掌柜打理?”张文广老实的回答道。
“好,你派人去通知姚掌柜,告诉他我要查账?还有,你把府内这来两年账簿拿来?”张牧淡淡的说道。
“少爷,这……?”张文广面露难色,心里正在琢磨怎么推诿。
张牧冷笑道:“怎么?要去请族长来么?”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拿?”说完,张文广急忙转身退了出去。
“牧之,你该好好休息,好好的查什么账?”王宏泰不解的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张炽夺我家业之心便路人皆知,如今周姨娘归天,今日如果不给张炽一个下马威,怕是我的日子怕是比之前还难过?”张牧咬牙说道。
王宏泰听到这里,略微一愣,不禁又看了张牧一眼?作为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这张牧心智未免有些太成熟了一些。
“松纹,给我喊几个汉字来,拿着棍棒绳子在外给我伺候着?快去!”紧接着,张牧又喊道。
“好的少爷?”松纹立马下去办,片刻后,几个大汉已经站在了门外听命。
这个时候张文广已经抱着一摞账簿放到了桌子上,弓腰道:“这两年账目已经全部都在这里,小的已经派人去通知姚掌柜。少爷且等等。”
“嗯,文广叔,我对府内的情况不太了解,不如你先给说说情况。”张牧微微笑道。
“少爷,咱们在城外有三个庄子,大约合十多顷田,每年收租一千一百三十石,目前库房内存粮不到三千余石,府内每年开支大约九百石左右……。”张文广拿起账簿念到。
“等等,家里十多余顷田,合一千多亩,平均一亩田才收一石粮食。文广叔,你是在糊弄我么?”张牧挣扎的坐了起来,瞪着张文广说道。
“少爷,奴才那里有这个胆子?这一亩田要平均交税七到八升,给佃户半粮,再算上耗费,合下来也就这个数了。”张文广急忙弓腰说道。
“呵呵,文广叔,我一向当你是个老实可靠的,你真当我是一介书生?先不说山田,中等田,城外张庄上熟之田每年两种,夹种春花,少说一年稻三石,春花一石,至少合四石,就算是你找的佃户又蠢又懒,那么至少也收三石粮食?就算是抛去税租等消耗,每亩田至少收两石,刚才我看你账簿上我张家上等田合四百七十多亩,单这一项,一年也差不多顶上你的数字了。如果再算上中田,山田,我怎么就敢给我编一个一千多石出来?”张牧将手里的账簿用力的甩在了张文广的脸上,一脸怒色的怒斥道。
张文广当下哑口无言,急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再说开支,就算是府内一年收租一千石,你竟然给我一年开支九百石!九百石啊!!府内每天是吃金还是吃银呢?就算是咱们敞开了吃,九百石粮食都吃进了你咱们的肚子,可我怎么觉得从来没吃饱过呢?”张牧继续怒道。
此刻,就连一向很少过问世事的王宏泰都皱起了眉头,这账目确实有问题的厉害。
“少,少爷,这些年府内开销确实很大,修缮了中堂,后院,……。”张文广急忙解释道。
“放屁!你当你是沈万山给万岁爷修南京城呢?修个破中堂再加个后院,拢共用了半年,还用是庄里的汉子,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开支了九百石了?”张牧跳着脚骂道。
“这,这里面具体的事情都是太太吩咐办的,小的,小的只是个奴才……。”
“哈哈哈哈,张文广啊张文广,好一个奴才啊!真是要翻天呢?别把这事情都推到了太太身上,你就不怕太太半夜变成厉鬼来找你么?好,就算是太太授意你干的,你可知道按照《大明律》欺隐田粮是什么罪?太太如今撒手人寰了,官府不会将她如何,你有几个脑袋?”张牧冷笑道。
“就算是你没有欺隐田粮,这些平白无故消失的粮食,那便是你中饱私囊了,这罪可比欺隐田粮更重。王先生,你一会去官府一趟,我倒是看看张知县怎么收拾你这个欺上瞒下的奴才。”张牧一脸怒色喝到。
王宏泰自然心领神会,迈步便朝着外面走去。
“少爷,少爷,饶命啊?”当下,张文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
“饶你?老子凭什么饶你?是你有功劳还是苦劳?难怪你这些年走路都带风,这是要造反吧!”张牧怒喝道。
“少爷,冤枉啊,这,这都是太太授意的,每年庄上的余粮多半都给入了炽二爷的账。小的只是听命行事,求少爷饶命啊。”张文广急忙说道。
“我二叔张炽?”张牧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宏泰,当即问道。
“是炽二爷,小的不敢瞎说?”张文广急忙说道。
“你先起来吧。马上给我把真账簿拿出来?可别想糊弄我?”说道这里,张牧便从**榻边拿出来一本账簿,扔到了桌子上。
这本账簿是张牧在张燃书房发现的,是张燃再世时候的账目,张文广看到这里,心里知道这是无法糊弄过去了,急忙弓腰道:“是,是,是。”
“好了,把去姚兴登给我叫进来。”张牧说道。
站在院子里的姚兴登背负着双手,看着四周下人们一片忙碌,不由的轻叹一声。
周姨娘这一走,东家变化极大,他本想想去请示一下张炽,结果张炽正好被派出去采买丧礼用度,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张文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从厢房内走了出来道:“少爷喊你进去呢。”
“老张,你这是怎么了?”姚兴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