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陆如嫣离开杜家时,马车上堆满了各种要带回府的东西:晒干的花茶、活蹦乱跳的泥鳅、腌好的金蝉、果酱、果脯,还有杜文玉最终不忍替她向吴凤起讨要的那幅荷塘嬉戏图,只是画上没有落款署名。看着堆满马车的东西,朝雪又忍不住在那腹诽,自家门第比杜家高多了,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在小姐眼里杜家的就比自家的好呢。
杜文玉一直将陆如嫣送出大门口,目送她的马车离开。
自己这一世最好的朋友,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时候。
阮夫人身体虽然大好,杜文玉担心母亲操劳至旧疾再犯,仍旧打理着家事。阮夫人身子亏的厉害,即使好了,补药仍不间断,虽心疼女儿,但见女儿内外院事务处理的紧紧有条、游刃有余,也就撒手不管了。闲暇时,督促女儿练练女红、看着儿子练功、练字,觉得日子过得飞快。
眼年年关将近,正是家里最忙的时候,杜文玉却病倒了,头重脚轻、全身无力,还轻微有些高烧,似是感了风寒,幸好杜文玉底子好,陈大夫几付药下去,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介于此,杜文玉才意识到,自己已好长时间没有锻炼身体了,自己小时跟父兄学的那些个花拳绣腿的招式也都生疏了。于是乎自己定了个计划,每日卯正起床练半个时辰的拳脚,不为提高功夫,只单纯地为了强身健体。既然小且如此,做丫鬟的也不能偷懒不是,于是紫淑、紫滕、华兰、依兰也跟着早起练功。阮夫人兴起时,也会凑过来看看,看着一群小姑娘左一拳右一腿,空有架式毫无力道的功夫,忍不住摇头直叹,这要是老爷还在世,见到她们竟将自己亲传的功夫练成这个样子,胡子不得气歪了。
去年各庄子铺子送帐本来时,杜文玉曾许诺,若今年的收益比去年好的话,将根据增长额对各庄头、掌柜们予以奖励。在这一激励政策下,杜文玉翻看今年的帐簿发现,各处的收益都要比去年好上一些,只是多少的差别。当然聚德顺酒楼的收益是最好的,聚德顺比去年多挣近两万两银子,这样的成绩令杜文玉很是心喜,同时也看到了希望。
杜文玉按照去年的许诺,将各处增收收益的三成分给各掌柜和管事们,又拿出两成分给下面的人,这样一来各铺子和庄子上的人干劲更足了。
杜文玉思虑再三,决定任命王孝醛来为杜家酒楼的总掌柜,统管杜家的酒楼,告知王孝醛后,王孝醛仅思索了片刻即答应了下来。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务色一个能接任他的掌柜。还好,王孝醛本就看好酒楼的一个伙计,经过两个月的观察认可后,带来给杜文玉看。
杜文玉郑重地接见了那个名叫金俊林的伙计,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样子,比王孝醛小三岁,说话有条理、谈吐有分寸,对于酒楼的帐务也知之甚详,家世也算清白,祖辈都在安阳居住。为保险起见,杜文玉又给自己在安阳的舅舅去信,让帮着查一下此人,阮世源很快回信,说了他私访的结果:此子人品忠厚、可靠、能干,可当酒楼掌柜的重任。没多久,杜文玉就任命金俊林为聚德顺掌柜,王孝醛则被任命为杜家酒楼总掌柜。
三月初,王孝醛一家迁入宣州府杜文玉为他购置的住宅。杜文玉为他们家在同一条胡同里置办了两个宅子,一个在胡同口,一个在胡同尾,中间就隔了几家,距离很近,两个宅子一个三进、一个两进。对于这样的安排,杜文玉解释道:原本按王孝醛去年的表现,赏的钱够买一个四进的大院子,只是考虑到王孝醛兄弟两个均已到成亲的年纪,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兄弟再好再亲近,早晚还是要各过各的,既如此,买个大房子不如买两个小的,将来分开住,反正相隔不远,一样可以相互走动。王孝醛想想觉得杜文玉的说的很有道理,便认同了杜文玉的做法。王母更是没什么说的,大儿子说什么着就怎么着,于是一家人搬入了三进的院子,另一处二进的留给王家老二王孝义将来成亲用。当然,买这两套宅子,光赏钱也是不够的,杜文玉又添了些银子。对于此,王孝醛心里有数,也没推辞,只暗记于心。
杜文玉将三个酒楼掌柜一同叫来,当着他们的面宣布了任用王孝醛为杜家所有酒楼总掌柜的事,道以后酒楼的大小事务王孝醛都可以进行管理,同时被告知,以后酒楼的账房每三年轮换一次。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孝醛倒没急于点这第一把火,先用了两个月时间对另外两家酒楼做了实地考查,然后将自己的整改计划告诉了杜文玉,文玉既将酒楼的管理委托给王孝醛,自不会对此多做干涉,听后,见没有不妥之处便默许了。有了东家的大力支持,王孝醛做起事来自然得心应手,即使偶有波折,也很快一一化解,酒楼的业绩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