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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第2 / 2页)

沈子安拱手道了声谢,便紧走几步进了屋。刚推开门,就见顾珩身穿玄黑缎袍,上绣锦色祥云花样,腰系墨绿色腰封,头戴青花玉笄,面若秋月,长身玉立,正负手站在窗前。

温文尔雅,贵气逼人。

“沈侍郎住的这屋子也忒小了些。”听见沈子安推门掀帘的声音,顾珩转头冲他笑道。

沈子安躬身作揖道,“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赎罪。”

“这些繁文缛节都免了罢。”顾珩回身坐在书案旁的椅子上,说道,“你我二人就不必多礼了,坐吧。”

既然顾珩这么说了,沈子安也便不再客气,拱手道了声“是”,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以后你这里必然是要门庭若市的,连个见客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能行?下次见到父王,我得和他评评理。”顾衍笑道。

“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郎官,何来门庭若市一说?”

“怎么没有?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顾珩思索了片刻,说道“是在后花园里。初见惊艳,再见依然。你自小便比别家孩子聪颖得多,怕是今后,我少不了要来这儿叨扰请教呢。”

是少阳宫前。

沈子安可比顾珩记得清楚得多。

看着顾珩的嘴一张一合,沈子安又一次回想起了那天夜里深入骨髓的绝望。之后几天持续的高烧,数年的伤病缠身,以及一生无法企及的将领之志,也都悉数拜面前这人所赐。要说有什么铁证,来证实确是顾珩派人将他推入水中,沈子安是没有的。可除了他,又会有谁?

沈子安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那段往事。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脑海却有个念头在疯狂生长着,叫嚣着。

过不去的。

顾珩,我可能永远都无法原谅你。

见沈子安笑而不语,顾珩便击掌向一旁侍从说道,“拿上来。”

不一会儿,那侍从便将一个极为精致的竹制小盒捧至案上。顾珩解开上面的缎带,掀起盒盖,笑道,“我回宫的路上,恰巧路过了一家店铺,听人讲,他家的糕点是平京城最出名的。也不知道沈侍郎喜欢吃什么,我便自作主张地买了几种回来。”

沈子安笑道,“殿下这般大礼,要我如何承受得起?”

“几块糕点,微不足道。”

“殿下怎么知道我爱吃糕点?”沈子安抬眼看向他。

“既然前来拜访,自然要有备而来。”顾珩笑道,“你大哥在我身边多年,不说特意询问,这些年也或多或少会谈起你。子铮可是对你爱护得很呐。”

沈子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荣兴,见他面色毫无改变,便又向顾珩问道,“听说殿下是为王孙去祈福了?”

说起顾元启,顾珩脸上倏然多了一丝愁容,“是啊,不知怎的,这孩子一病就是半个月。要说多严重的病症,倒也没有,只是每日断断续续地发热,吃了各种药也不见好。愁煞人也。”

“殿下宽心。王孙有天恩庇佑,又有殿下为他祈福,一定会痊愈的。”

“托你吉言。”顾珩笑道,“若是他身子好了,我定让他前来道谢。”

“不敢。”

天色已晚,沈子安开始有些担心那个人会不会突然从后窗跳进来。若是当众跳了进来,倒也有趣。自己当然是要倒霉,那人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六目相对之时,顾珩错愕的神情,也不失为一场好戏。

顾珩见他神色游离,想到沈子铮以前就曾提到过,他这弟弟一身的病,性情也略有些古怪,便自觉呆的时间长了些,于是起身说道,“沈侍郎也累了,我也还要去看看元启,今日就先到这儿罢。他日得空,我再来拜访。”

沈子安也不留他,拱手客气了一番,便送他出了门。

夜幕下的奉天王城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庄严又可怖。偶有禁军手持火把前来巡逻,惊扰到了树梢上的乌鸦,宫殿之间便回荡着它们粗劣嘶哑的叫声,听得人背后发凉。顾玹于沈子安,就好像这无穷无尽的黑夜中的一盏烛灯。宫中之人千千万万形形色色,自己处于其中,虽说孑然一身,但好歹还有一个故人,得以相望。

可是直至月上西楼,顾玹也没有来。

沈子安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决意上床就寝。刚要转身,只听扑棱棱的一阵声响,就见一只小巧的青鸟落在了窗沿上。

这鸟眼熟的很,莫非“坊间传闻”又来了信?沈子安眼中一亮。

抓来一看,青鸟的腿上果然果然绑了一张叠好的纸条。沈子安将纸条取下,四下张望了一番,趁着没有人的功夫,手上一送,信鸟便又拍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之中。

“子安,数月未见,甚为想念。十五将至,我已备好石南花酒,可否前来一聚?”

沈子安将纸条折回原样,夹在案上书中,回想了一下信中内容,不由得靠在椅背上捂着嘴笑了起来。

“整天没个正形,不过一个月没见,何来数月之说?什么十五将至,怕是想喝酒又没人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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