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雨打在窗上,发出拍拍打打的响声,小茹过来关了窗子,雕刻精细的红木案几上熏香袅袅,伏案而坐的男孩子衣着华丽,一双同高澄一样的丹凤眼里流露出困倦之色,旁边的女子只是宠爱的笑笑。
“娘,可以不做功课了?”孝琬叹了一口气,看看元夫人。
元夫人抚抚他的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宠溺之色:“那你父王问起来怎么办?”
孝琬撅了嘴,这齐王府上下谁不畏他这个世子三分,可一提起高澄他就蔫了。再说,刚刚还看到父王一脸乌云的从外面回来,浑身都淋湿了,也不打伞,这时候让父王知道自己不做功课,非得挨一顿暴打,只好垂下头去。
元夫人知道高澄对儿子严厉,再看看孝琬,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心里又添了几分疼惜。
孝琬见娘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娘,孝琬好好做工课,你可别告诉爹,我刚看到爹从外面回来,脸色可难看了,爹要知道我不好好做功课,儿子一定会挨打的。”
元夫人淡淡一笑:“好,只要孝琬听话,娘不会告诉爹的。”心里却浮起一丝疑惑,子惠遇到麻烦了吗?
东柏堂。
高澄刚刚换下衣服,长长的黑发湿湿的披下来,苍白的俊颜泄露了心里的烦乱。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高澄一惊,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元夫人,不禁皱了眉,他最讨厌别人不通报就直接进来了,可再想想这几年元氏跟着自己没有一句怨言,任凭自己的风流韵事在邺城传的纷纷扬扬,她也从未摆过脸色,也只好忍住不发作。
“仲华来找本王有事吗?”高澄看了一眼元夫人。
元夫人没有回答,轻轻关上门,缓步走向高澄。看着他憔悴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疼:“子惠。”
高澄一愣,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叫了。
朱唇轻启间,泪珠滚下,“容我不再叫你王爷,就这一次,就像我们刚认识一样,好吗?”
高澄觉得一阵心酸,再看看元仲华,当初在皇宫里无忧无虑长大的长公主此时眉宇间却填满了忧愁,这些年是自己负了她,而她呢?
“仲华。”高澄拉过她的手,把头靠在她身上。
元仲华轻抚了他的长发,不禁忆起刚刚有孝琬时,高澄伏在自己腹上高兴的样子,而此时,他却如此烦愁。
“仲华,本王好累。”高澄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际而来。
元氏的手停在他的面庞上,她的手依旧那样柔软细腻,而他的面庞却已清瘦了许多:“王爷若是愿意,累了就去妾那里,妾也许不能给王爷排忧解愁,只能让王爷歇歇脚。王爷给了妾一个家,妾却只能换王爷一个安稳的梦。”元氏的声音如泉水般温和,甘凉,舒缓。
高澄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放松,浅浅一笑,自兰儿走后,再也没有过的感觉。“仲华。”轻唤了一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兰草的幽香。
窗外细雨缠绵,落花在雨帘中悠悠落下,池塘里的鱼儿躲在水草下,湖里泛起的涟漪不知是雨水的微波还是鱼儿摆尾的皱起。
齐王府,淡烟浓愁。
“爹,娘……”子萱又开始在梦里哭,泪水沾湿了她的长发。
长恭翻过身,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慢慢拍拍她:“子萱?”
子萱听到长恭唤她,缓缓睁开泪眼,良久缓过神来,才发现梦里的伤心远不抵现实的残酷。
“长恭哥哥……”子萱吸了一下鼻子。
长恭心里也难受的厉害,把子萱揽在怀里,现在,子萱只有他了:“子萱不哭,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