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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陛恭敬地回答欧阳夫人:“夫人,家父和万老商量了,手稿还是由您保管比较合适,毕竟……,这个,您看呢?”
欧阳夫人用手捋着手稿,说道:“谁保管都很合适,没有什么特别的,相信大家都会珍惜作者的这番心血。手稿我暂时借阅,因为我那里还有作者的一些笔墨,若真的出书也可拿出来相互映衬一下。”
何陛想了想,点头称赞:“对,如果能有作者其他笔墨,的确会给该书增色不少。这么说夫人同意家父的出书计划了?”
“嗨,我有啥同意不同意的,何老先生良好愿望,何先生你又已经做了这么多铺垫工作,相信书一定会成功出版。手稿暂时放在我这里,请转达我的谢意,同时,既然书选择在香港出版,那我还有个提议,请你父亲和万老先生能到香港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既能让他们相聚,又能共同见证这本书的出版。”
“好的,我一定转达夫人的美意。”何陛见白玉兰与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便起身告辞:“原来夫人还未用餐,那何某就先告辞了。夫人再见,玉兰小姐再见!”
欧阳夫人站起来,送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请问何先生什么时候到香港?”
何陛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哦,等这里的事情都完成了,我会尽快离开。到北京还有些俗务,估计得……半个月后吧。”
“哦,如果你能在端午节前赶到香港,我邀请你参加两岸三地汉语文学社举办的活动,何先生大才,去了一定能为我们文学社的活动增光添彩。”
“夫人太客气了,既然夫人邀请,何某一定会赶去的。我走了,再见夫人。”
白玉兰送走何陛,回来陪欧阳夫人一起吃了点儿东西。欧阳夫人吃的很少,很没有胃口的样子。人一生中总会有些事情,每每提起来都会心潮澎湃,经历过很多刻骨铭心的磨难与喜悦,特别是像欧阳夫人这种一生起起落落,反反复复经历无数生离死别的人,无论多么坚强,心情也不能平静。白玉兰没有说话打扰她,只是那么静静地陪着她,直到吃完饭,将餐具收走,她才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白叔将白玉兰和欧阳夫人送上了火车,他不停对欧阳夫人说着感谢的话,拜托欧阳夫人照顾好白玉兰,惹得白玉兰眼圈都红了。然后他又不停对白玉兰说放心吧,放心吧。白玉兰听懂了,点了点头。
车开了,白玉兰一直盯着外面,看着故乡的景物在车窗外一点点儿后退,一点点儿远离。这次离开她的心是最笃定的,也是她最留恋故乡的一次,因为确定了方向,没有退路,不像上两次出去就是为了回来,包括第一次去上海,也是为了脱离当时的环境,待一切平息后再回来。可是这次不同了,她要飞,飞得很远、很高,将来再回乡已是归客,所以,她更加留恋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贪恋地看着它们从窗外匆匆晃过。
欧阳夫人躺在铺位上,比来的时候沉默了许多。直到第二天车到天津,她的心情才逐渐好了起来,好奇地问白玉兰:“现在坐火车的人这么少么?怎么那两个铺位都一直没有人呢?”
白玉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我买了四张火车票,将这个包厢包下来了。”
欧阳夫人一听,不禁神色一凛,继而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从上海出发的时候,也是包下的。我当时就奇怪,怎么包厢里就咱们三个人。这回好,就两个人,整整浪费了两个铺位。兰丫头,这么做太浪费了,我不是心疼买票的钱,我是说,这种公共资源,应该是大家的,你多买了票白白浪费掉,就会有人因为买不到票而无法成行,这是不对的。”
白玉兰想起自己当时因为买不到卧铺,连硬座都只是买了半途,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腿都肿了,觉得夫人的话的确有道理,便连连点头。
欧阳夫人见白玉兰满脸惭愧,有些不忍心:“兰丫头,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无心之失在所难免,只要保持自己善良的本性就好了。没关系的,下次注意就行。”
白玉兰连忙说是。
即使白玉兰不说,欧阳夫人心里也明白,像白玉兰这种小家小户出来的孩子,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浪费钱财包下一个包厢,一定是阿澍让她这么做的。白玉兰一句话也不多说,受到责备也不为自己辩解,这究竟是本来就有的品格,还是故意在维护阿澍呢?还有阿潼,也不知道在非洲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想起自己的这两个孩子就让她心烦。阿潼是演艺界的,至今感情没有着落,好在演艺圈都那样,阿潼又乖巧懂事,她不担心会捅娄子;阿澍就不同,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两个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就不能揉和在一起呢?当初阿潼来问她,她还自信满满地说,只要男人心胸宽广品格高尚,就一定会相爱的,她与欧阳俊生就是这样,她是一点点被他感动,一点点体会到爱,风风雨雨地走过了大半辈子,所以,她希望阿澍两口子也能像他们一样,慢慢磨合,找到齿轮环环相扣的那种感觉,完成他们今世的缘分,但现在看来,她的愿望要落空了,那两个孩子现在比过去还要相敬如宾。
欧阳夫人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用电脑看书的白玉兰,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如果她只有一个儿子,她倒是真心希望能有这样的儿媳妇。哎!
车终于到了上海,来接站的是王文斌,还有一个竟然是金发褐眼的白人男子,头发很短,软软地贴在头皮上,大大的眼睛装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