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如果崔大学士的儿子入仕,早就传满京城了,他哪里能不知道。
再说,南直隶的官员也都在猜测,如果御史就是崔奕廷,崔尚书那边早就捎信过来,还用得着他们这样大动干戈地四处寻找。
要不是崔家在前面顶着,朱应年还真不敢随便相信谁,毕竟御史没有现身,随便就将自己的事交代了,那不是送死的架势么?他可不想脑袋搬家,他还要换顶上好的乌纱帽戴戴呢。
朱应年挥挥手,“快去将闵先生叫来。”
闵先生是他的幕僚,再可信不过,简单几笔就能将泰兴的困难说得清清楚楚,现在把持住崔奕廷这位小爷,就能拉拢崔家,真是上天眷顾他,给他送来这么个贵人,别说将他奉为上宾,就算日日让他供着,他也愿意。
闵先生规整地写了封信,朱应年拿给崔奕廷看,崔奕廷就将信折好送进袖子里。
朱应年不禁错愕,“这……二爷不誊抄一份?”
崔奕廷淡淡地道:“用不着。”
朱应年看看闵先生,很快又恍然大悟起来,浪荡公子,连提笔都忘了怎么提吧,要不然怎么会将崔大学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朱应年连连点头,“那您就直接将这封信函寄回京。”只要崔奕廷听他的,抄不抄一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内容。
崔奕廷道:“这封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
朱应年连忙迎合,“这个二爷安心,水路加急,到了南京,自然有驿丞接应,我们南直隶传递消息都是如此。”
崔奕廷站起身来,“那就等着吧,等我收拾好东西,一并送给叔父。”
朱应年的满脸都是笑容,“哪里用得着您准备东西,我就备好了。”
“既然如此,”崔奕廷脸上露出些笑容来,“朱大人也写封信给叔父一同带去,这样免得不清不楚,泰兴的事不能落下朱大人。”
听得这话朱应年忽然觉得,崔奕廷是个好人。
大大的好人。
就是来帮他的。
不但了解他的心思,还愿意做这个人情。
一下子,他心花怒放。
……
崔奕廷从朱家出来一路回到落脚的小院。
李御史和谢严纪早已经等在那里。
谢严纪先垂头丧气,“明面上的账目根本无从查起,一笔笔账目做的干干净净,分明是等着我们来查,南直隶的官员直属六部,一个个比猴儿还精。”
“参奏六部那是要有铁证的,现在根本就是没有证据,光靠何家和姚家的账目,顶多牵连小官小吏,怎么也钓不到大鱼。”
“京里传来消息,说是要升崔实荣为大学士,看来皇上对他还是多有信任。”谢严纪说完和李御史对望一眼,他们现在是弄不清楚皇上的意思,让他们来南直隶,到底要一个什么结果。
谢严纪不得不担心,好不容易瞅准一个机会,抓不到南直隶的把柄,以后谁也不敢碰这些贪官污吏。
南直隶的官员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崔奕廷神色平静,“皇上有意偏袒,我和各位大人就不会在泰兴,大人们只要安心查案。”说着将两封书信放在桌子上。
李御史和谢严纪一人拿一封来看。
“这是……”
“这是朱应年向崔实荣谄媚、邀功的信函,”李御史瞪大了眼睛,“有了这封信,崔实荣就脱不开干系。”
李御史顿了顿,忽然又想到,“可是朱应年也不傻了,缓过劲来,到时候反口不认这封信要怎么办?毕竟这信是出自师爷之手。”
崔奕廷眼角微翘,淡淡地道,“朱大人眼见就要升职进京,心里焦急的很,让人火速走水路到南京,再让驿丞安排送信,正正经经走的官路,这封信到了京城就会被都察院连人带物截下。”
“朱应年反不反口,又有什么关系,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真黑啊,真黑。
狠得不能再狠。
怪不得崔奕廷频频去朱家赴宴。
他们还怕那边摆的是鸿门宴。
结果却让朱应年上了套。
不动声色的利用朱应年,让朱应年自己花人力物力将罪证送上京,这样朱应年百口莫辩。
十面埋伏,没有一条生路。
还有什么比这更稳妥的。
朱应年现在一定满心欢喜,以为攀上了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