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点点头,将手里的书递给昆哥,昆哥忙接了过去。
“别害怕。”婉宁道。
昆哥摇摇头,“姐姐不怕,昆哥也不怕。”
“昆哥是好样的。”婉宁露出笑容来。
……
姚家三房,寿氏哭得眼睛红肿,像两只桃子。
“不是我说你,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能闹出多大风浪来,”朱太太在一旁劝慰,“现在六老爷拿了粮长之职,你这家里眼见就有好日子过了。”
粮长之职固然好,可是现在四嫂管家了,她被关在屋里听管事妈妈哭诉四嫂查大厨房的账,要连买菜的人都换了。
什么时候连四嫂也坐在她头上。
再想想从前,可是她将婉宁关在绣楼里,如今婉宁四处乱走,她却出不得屋门。
寿氏想到这里,外面的管事婆子进来禀告。“六太太,听说七小姐出门遇到了强匪。马车也惊了……”
遇到强匪?寿氏眼睛都亮起来,“怎么样了?受伤没有?”
最好是遇到什么事忽然死了。
管事婆子道:“听说没事。还救了个人。”
寿氏瞪圆了眼睛大吼一声,“滚出去,这是气我来了。”
管事婆子吓了一跳,话也不敢再说慌慌张张地跑出门,是六太太说的,七小姐那边事无巨细只要打听到了都要禀告,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脸。
寿氏额头上青筋直跳,又是愤怒又是忧愁地看向朱太太,“你听听。这可怎么办?我看我要死在这屋里了。”
“你怎么就这点出息,”朱太太捋了捋帕子,“总不能在这里等着她出事,要亲自动手才有意思。”
寿氏一下子机灵起来,“好太太,你是有什么办法?现在别说我,就算我们老太爷也拿她束手无策,你不知道……二房老太太将她供起来,二房内宅都交给她打理。我们姚家的女眷哪个比她厉害……”
“嘘……”朱太太在嘴唇上比了一下,“我跟你说,也是给你解解心烦,”说着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沈家上套了。”
寿氏抬高了眉毛。
“上套了?”
朱太太点头,“巡漕御史要来了,老爷说要抓个替罪羊。知府的幕僚想到了法子,说是丢了两船漕粮。其实我们将这两船漕粮卖给了沈家……”
寿氏明白过来,“到时候就说是沈家和强盗联手偷了漕粮。”
顶多牵连几个压船的。那些都是贱命,不值一提。
朱太太道:“从古到今就没有看到哪家商贾能压得过官,本朝那些商贾虽不是贱民,怎么比得上我们这些人家。”
“她姚婉宁说白了就是个弃妇的女儿,名不正言不顺,”朱太太皱起眉头,“她又没有三只眼睛,我就不明白你怕什么啊?”
听得朱太太这样说,寿氏一下子笑起来,平日里朱太太话不多,关键时刻还是能替她解忧,她就喜欢这样的人。
怪不得三嫂也喜欢朱太太。
“你真好。”寿氏眉眼都笑起来。
朱太太忍俊不禁,“婉宁不过是个小豆芽,知道什么,连个子都没长高,能有多少心眼儿,扔在庙里都没人捡去,就把你气成这样,二房那边是二老太太在撑着也不是她,你们老太爷早晚能争回来,你仔细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寿氏眉毛也飞起来,“是,真是的。”
碧纱橱里的姚婉如边听边笑,伸出手去拿食盒里的茶点,却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吃剩一个,婉如转头看向朱四小姐,“这茶点可还有没有?”
朱四小姐摇摇头,“没了,早就给你送来,谁知道你现在才吃。”
“我哪里知道这样好吃。”姚婉如舔舔嘴唇,这几天被婉宁折腾的连喘气的空闲都没有,哪里像今天,能边偷听大人说话边吃。
“这叫什么?”
“说是棉花糖。”
棉花糖?姚婉如没听说过,“在哪里买的?”
“是泰兴楼。”
两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被寿氏和朱太太听到,朱太太扬声道,“你们两个在偷偷的说什么?”
姚婉如和朱四小姐相视一笑,挽手从碧纱橱里走出来,姚婉如将最后一块茶点送到寿氏跟前,“母亲尝尝,真好吃,是一家泰兴楼做的。”
“泰兴楼?”寿氏将软软的茶点送进嘴里。
“六太太还不知道这家泰兴楼吧,”朱太太笑容可掬,“说起来,这家东家可比沈家强多了,会做生意,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你看看这点心做得多精致,让你看了就想吃,这只是开一家茶楼,将来陆续还要开几家。这两年盐引开始占窝,沈家那种光靠运粮换盐引的商贾已经不行了。”
朱太太道:“而且这家酒楼也在收粮,你不是恨着婉宁,要看沈家的笑话吗?不如你就将手里的粮食卖给这家。”
寿氏讶异地张开嘴,一把拉住朱太太,“你早些来我何必这样难受,沈家忘恩负义,我就将粮食卖给这家泰兴楼,将沈家挤出泰兴,到时候让婉宁哭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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