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远却不是疑惑这个,他的视线扫向坐在书案对面地毯上的薛琳:“只是写信,为何薛先生也来了?”
薛琳不冷不热的回道:“这先生,薛某人可不敢当。”
赵婉卿看看姜承远,又看看薛琳,笑着说:“这不是给我母亲写信吗?要让我师傅把信送回去呢。”
姜承远似乎看薛琳不爽,又道:“不就是要送回楚国,本王派人去就是了。”
赵婉卿正要开口,薛琳又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那可不一样,煜王爷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南诏公主那里,还是省省力气吧。”
赵婉卿不知道为何今日两人尤其剑拔弩张,她打量了一下愤愤然的薛琳,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靠近姜承远,耳语道:“我师傅万年单身狗,我们整天这么腻歪,刺激到他幼小的心灵了啦……”
姜承远再看了薛琳一眼,果然低头轻笑,道:“写些什么?”
薛琳满腹狐疑:“小婉卿,你说为师什么坏话了?”
“没有没有。”赵婉卿连忙摇头,又说:“对了,妍儿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
“要她来干什么?”薛琳一摊手。
赵婉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加叹气:“师傅你就是这样,所以才会没个女朋友陪在身边呀……”
“女朋友?”
“嗯,神仙眷侣?”赵婉卿说着还毫不害臊的转头看了一眼姜承远。
原本迟迟没有听到下文,所以不能下笔的姜承远,这时神色缓和了几分,也没有开口催促赵婉卿。
薛琳大大的叹了口气,道:“快写你的信吧,为师感觉再呆久一点,就得积食。”
赵婉卿偷笑了一下,这才转头跟姜承远说写信的内容。
“亲爱的妈妈……”赵婉卿开了个头,却接收到两方人疑惑的目光,于是清了清嗓子,说:“咳咳,那该怎么写来着?”
姜承远默默抬笔,帮她在纸上写下:
“女婉卿呈禀,母亲大人万福金安……”
赵婉卿不明觉厉的点点头,说:“吾……”
她“吾”了半天还没“吾”出来,姜承远已经说道:“你直说便好。”
赵婉卿知道他会给自己“翻译”,就直接说了:“突然给你写信,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考虑了很久,终于打算这么做,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娘,身边的玩伴常常在下午时分就被母亲接回家里吃饭,但我只能对着光秃秃的厨房,跟不常回家的爸爸,有时候一听到别人喊妈妈……额,喊娘,就好羡慕……”
赵婉卿混了点个人经历,添油加醋,全往惨了说,好铺垫自己之后的话。
结果还没感动到未收到信的南诏公主,坐在对面的薛琳倒是先掩面“难过”了起来:“我们小婉卿,为师没能好好照顾你。”
“我编的。”赵婉卿一脸淡定。
师徒俩对视一眼,看出彼此都没真难过,顿时有些尴尬,薛琳抬手说:“你继续吧。”
赵婉卿于是又凄凄惨惨的说了一通,见姜承远漂亮的毛笔字已经占了信纸一半,觉得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开始进入主题:“我在齐国,有幸被朝廷重用,得任大将军,我还……”
赵婉卿看向姜承远的眼睛迅速眨了两下,低声道:“还跟大齐煜王私许终身。”
赵婉卿说这话巨没底气,怕被薛琳笑,不由得转头瞄了他一眼,好在薛琳不屑看他们两个挨头写信,也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赵婉卿又把视线转回来,更好的是,姜承远对这一点没有提出异议。
赵婉卿于是继续往下说,不知不觉也文绉绉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您生而不养,但婉卿感恩在心,本不该奢求更多,只是如今,兄长不顾四国邦交,竟毁约犯我大齐边疆国土,以至于……”
赵婉卿卡了下壳,文绉绉的词藻实在想不出来几个了,但又不想突然转到大白话,正处在搜肠刮肚之间。
姜承远却了然她的意思,抬笔默默写下“手足相残”、“命不保夕”之类的词语,接着他行文如行云流水,赵婉卿凑过去看,完全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反正就是要在南诏公主那里演一出苦情戏,让她作为拉扯武嘉尉长大的人,作为楚王最疼爱的妹妹,出面劝说一意孤行的武嘉尉撤兵。
当然以上数据,由薛琳友情提供。
姜承远在结束语上落下最后一笔,转头问赵婉卿:“你要不要亲手写自己的名字?”
赵婉卿想了片刻,点点头说:“嗯,那你再加一句,就说是你代笔的。额……你自称我夫君可好?”
“不好。”姜承远落笔,在一行字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赵婉卿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伸手接过姜承远手上的笔,正要大手一挥,留下自己潇洒的签名,却被姜承远伸手捉住:“每次都写得歪歪斜斜,谁能认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