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去看画展?”任天遥摆弄着桌上的小广告。
茶室开在艺术中心,自然与艺术中心有关的活动什么的,都会放些宣传单在桌上,互惠互利么。
叶知秋看了看面前印制精美的宣传页;“静心妙物”张碧春油画展。
“这个张碧春,我记得和你是同一届的。”任天遥灵光一闪:“油画系双姝,叶张碧春,叶知秋。论画作,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论外貌,春残秋艳。”
叶知秋差点呛到了:“我说你们男生,要不要这么损啊?”
张碧春长得不好看,这在当年的中央美院也是挺闻名的,然而人家有才啊。毕业后,大部分人和叶知秋一样,改了专业,步入商圈,能坚持本心,甘于寂寞继续绘画的不多。
张碧春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她自己的努力。
放下手上的茶杯,她拿起宣传册细看,虽然只是照片,也看得出画作技艺精湛,确是精品。
“其实吧,她向来画得比我好。”叶知秋放下图片,语带淡淡的感慨:“现在则更加是天渊之别了。”
“走吧,去看现场。”任天遥一推桌上的宣传页,拉起叶知秋便走。
叶知秋今天心情挺古怪的,仿佛万事都提不起精神,却又不想一个人回去呆着,既然任天遥有提议,便顺势而行。
因为不是周末,三楼画展参观的人不多,三三二二的,倒是很贴合画展的主题:静心妙物。
一路似闲庭信步般走过,偶尔驻足细看。
都是静物画,一件一件,浸透了时光,到走至画廊尾部时,叶知秋仿似静静跨过似水流年。
站在那半晌,叶知秋才平缓了情绪,轻轻赞叹了一声:“以前我不太服气她的。如今,是真的好。”
张碧春用画笔,留下了时光与岁月,而她,则蹉跎了十年。
画廊温润的灯光,打在画作上,也打在叶知秋的脸上,侧脸线条优美柔和,任天遥看着她,叶知秋盯着墙上画作时,眉眼中流露着再明显不过的遗憾与流连。
“小秋。我一直觉得吧,无论是绘画,还是钢琴,向来讲求的心。”
“你的画,当年就是匠气太足,太过刻意,看起来精美,却不走心。所以你投了那么多次稿,却不能收到一份offer。”
叶知秋回转头来,望着任天遥,一扬眉:“任天遥,你现在才跟我讲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当初你怎么不说?害我失败一次又一次,差点绝望到怀疑人生。”
任天遥颇有几分尴尬:“当年我和你一样,也是追求极致,精细到每音节,力求完美,后来我才明白,这世界,万物皆有缺憾,正是这些缺憾,才构成了真实。”
“悟出这些,才有了质的飞跃。”任天遥看着叶知秋,眼底是一片真诚与鼓励:“问你的心,如果还想画,那就画,技巧只是辅助,从心才是真实。”
叶知秋静立了许久,才怔忡地问:“鹞子,你说,我还能画么?”
“为什么不能?只要你想,没什么不能的。”
叶知秋骤然亮起的眉眼,罗亦平与她相处十年,从没见到过。
“把张碧春签下来。”罗亦平离开画廊监控室时,丢下这句话。
“可是,张碧春这次画展,反响实在一般。”画廊经理紧走几步,追上罗亦平。
“哦?那就高价收购她所有的作品,然后,签下她。”罗亦平说完,再不解释半句,画廊经理还想再说,罗建辉挡住他:“你要相信罗总的投资眼光。”
只怕罗总这次会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