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对死人头可没什么兴趣,随手一刀拍飞,他看着车下的南特,眼睛里倒是温柔了许多。
从心里说,南特的成长速度很快,快到超出了他的想象,不怕苦,不服输,有一股子狠劲。
“这大概和老马的教育与末世的经历有关吧,不过光靠这个可不够!”他自言自语着从吉普车上下来,几个健步冲过去,腾身而起,用膝盖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子撞倒在地。
“你刚才骂我?”肖大爷霸气地拿刀插在南特的耳朵边上,溅起的泥浆糊了这小子一脸。
南特的肾上腺素作用刚刚发挥完,正是浑身痛得要命的时候,冷不防被这个疯子偷袭,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他还是很硬骨头地颔首:“骂了!骂的就是你!去你大爷的!”
“哈哈,硬骨头,挺好,你可以休息了。”肖阳一拳砸下,直接把南特打昏了过去,或许南特本来就该昏过去了,只是硬撑到这一拳而已。
肖阳扛起一滩烂泥的南特,毫不怜惜地丢进吉普车的后座,只是这时候才发现,南特的手上还勾着那个破背包。
他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是看重那点破家当,典型的守财奴。”
经历了这一战之后,他总算决定带他去见南留了。
按照他后来的回忆,当初大概是一直觉得南特缺点什么,所以一路上想方设法锤炼一番,省得见到南留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公子,打不得骂不得有了太多顾及。
南特在吉普车的颠簸中,做了一次故地重游,如果他醒着的话,一定会回忆起炮台山的风光,只是现在的炮台山光秃秃的,成了一片焦土。
这附近的大火绵延不绝,反复烧了一星期,直到前两天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这才完全浇灭了余烬。
傍黑天的时候,吉普车停在了地下城入口处,就是之前柳大志用钢筋混凝土盖板封闭的电梯口。柳大志与游商队貌合神离,平时交易不多,相互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也只知道这一个入口。
但是从这里按下电梯按钮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很没面子,一路走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连门都进不去的情况。
对于这道门,南特反而直到的比肖阳要多一点,他已经从昏迷状态醒转,经历了深度休眠后,身体以骇人的速度自动修复着。
只是短短5个小时时间,除了表层皮肤还留着裂口外,各处肌肉和关节损伤都已经止血恢复。
“我给柳大志起了个外号,叫老王八,我觉得特别贴切。”南特躺在后座上,懒洋洋地出声,把埋头研究电梯按钮的肖阳给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好像坏了……”肖阳底气不足,他继续低着头摆弄着石柱,似乎天生对科技事物存在隔膜。
“没坏,只是被柳大志从里面关上了,好几层呢,我记得光这个水泥盖板可能就好几米厚,从外面是打不开的。”南特的声音有些冰冷,他不想给这个家伙什么好脸色,因为到现在鼻子上还隐隐作痛。
“那咋整……”肖阳总算抬起头来,一脸茫然。
“你确定南留进了地下城?”
“不确定,他说要去的,也可能中途改主意,也可能走了别的门路。”肖阳又摸了摸鼻子。
“你就没有个通讯装备?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没有,我车上有一个卫星屏蔽器,什么信号都接不进来。”
“那没办法了,就地过夜吧,等天亮再说。”
南特躺在那里一点都不想动弹,看见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心里一阵舒坦。
肖阳也回到驾驶座上,把座椅放平,仰躺着看着满天星斗。
不得不说,自从人类城市系统崩溃之后,地球只用了三个月就恢复了大气生态系统,天空也蓝了,云层也白了,晚上的星星都亮了,深邃的夜空看得让人眼晕。
南特挺了挺躺累了的腰杆,开口问道:“我说,你就这么露宿野外吗?不去生个火?”
肖阳把手按在刀柄上,头也不回道:“咋?还没见到你爹呢,就把自己当爷啦?还使唤起我来了?”
南特冷笑一声:“我是怕你老胳膊老腿的,这一宿熬下来受不了。”
“哼,本大爷浪迹江湖几十年,晚上露营就从没生过火!”
“寒冬腊月也不生火?”
“不生!自然有别人去管这种琐事。”
“嘿,巧了,我也是,当队长这么多年,从来没管过生火,自然有别人去管这种琐事。”南特接着他的话头,口气很冲地怼了回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谁也不动弹,就憋着,看谁先熬不住。
秋天昼夜温差大,尤其是东北之地,到了后半夜就会很冷。他俩明明谁都没睡着,却一个比一个呼噜打得响。
肖阳还故意很用力地裹紧皮风衣,南特就有些惨了,他的衣服早就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撕扯成条,站起来走路都有伤风化,现在更是无法御寒。
终于,这小子熬不住了,嘟囔着爬起身来,可是他又很鸡贼,故意选了在地下城电梯口的水泥盖板上生火。
那地方地面干爽,三面有墙,倒是一个生火的好地方,就是离车比较远……
南特从附近灰烬里扒拉出一些木炭和没烧完的树干,拿战刀劈开,取里面干爽的部分碎成细木条。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肖阳就眯着眼偷瞧,想看着这个小子吃瘪:“这地方先是被大火烧过,木料都没剩下多少,又下了两天大雨,满地的湿泥巴,你还能点着火?”
可南特愣是做成了,因为他背包里有子弹,拆了弹头把火药倒出来,凑到碎木条上,然后拿出无畏狮子打火机一点,干爽的木条立刻就点着了。
随着火焰一点点的变大,木炭也被烤干引燃,很快便成了很完美的一簇篝火。
南特故意舒服地大声打哈欠,一副相当满足的表情。
肖阳这边反而躺不住了,车座子虽然相对柔软舒服,可是车上冷啊,他吉普车连个顶棚都没有,既不挡风又不挡寒,而且当初改造的时候也把空调系统拆了。
“这个马奋斗,做事儿太绝,空调好好的,拆它干嘛!”肖阳做起来,把车打着火,一直怼到篝火边上。
他跳下车,厚颜无耻地一屁股坐在南特身边,拿胳膊肘捅他的腿:“小子干活不赖啊,还能点着火。”
“你也不赖啊,脸皮够厚。”南特挪开腿,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再检点柴禾去,这些可不够烧的。”
“我就烤一会儿……”
“我靠,你怎么这么懒?怎么能这么死乞白赖!”
肖阳盘腿坐在火边:“谁死乞白赖了!你没看我正忙着,你快去快回,没准儿我还能留点儿。”
南特这才留意到,他手里竟然拿着一盒军用罐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产的罐头。
“呐,出门在外,相互包容,别像个孩子一样斤斤计较。”肖阳一边开着罐头,一边唠唠叨叨,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南特立刻得到了他厚脸皮的真传:“肖大爷威武,竟然还藏着罐头,还有吗?再掏出一个来,这一个可不够咱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