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扁先是听见甲胄与兵刃的撞击声,然后看向小九粗糙的手指所抚摸之方向,这才醒悟—真正的军爷来了,“客……客官,你……你们有几人啊?”
“不多,就三十几号人。”
“三……三十?”阿扁已经害怕得舌头打颤,差点没卷起来,“那你得找掌柜的,我们的粮食不多了。”
“那就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一个虬髯满脸的高大男子怒吼道:“别磨磨蹭蹭的,我的兄弟门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顿好的了!”说完拔出单刀插在了阿扁面前的桌子上。阿扁吓得发出了极尖锐的怪声,身体蜷缩在掌柜平日所坐的椅子上,双手护住了头部。
一顿折腾后,楼梯旁边的房间门开了,掌柜在门前略显慌张地整理着装,随后拱手上前,微笑道:“各位军爷,请问有何贵干?”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最醇的酒拿来,我们三十几号兄弟正等着呢!”高大男子推开刚想回话的小九,抢先答道。
掌柜咽了咽唾沫,咳嗽了两声,用比刚才略小的声音,问:“不知各位带的盘缠够不够呢?”
“你还敢问我们拿盘缠!”虬髯满脸的男子似乎非常愤怒,上前一把就揪住掌柜的衣领,“如果不是我们在前线打仗,你们能在这安乐度日?”
掌柜被勒得很痛苦,他瞪大了双眼,满脸惧色,脚尖勉强踮着地以维持平衡,说:“这……这世道谁都不可能安稳的啊!”阿扁在一旁尽显无助,只能目瞪口呆地坐在那。
突然,白天那两个鲜卑人旁边的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矮胖异族武士先走了出来,且大声叫骂道:“刚才是恼人的乐音,现在又是吵架声,你们还想不想让人安稳睡觉了!”
一脸尖额宽的士兵走向正发泄自己怒气的虬髯大汉,耳语道:“大哥,是鲜卑人,跟追杀我们的那伙人长得一模一样!”
“鲜卑?”他放下差点被衣领勒断气的掌柜,转头面向那异族武士,“鲜卑!就是你们胡人侵占我们的土地;掠夺我们的钱财和粮食;残杀、霸占我们的女人和孩子!现如今还把我们兄弟逼迫到如此境地!”说完,抽出竖立在木桌上的单刀,指向面前的鲜卑人,命令道:“把他围起来!”
一个瘦高人影从面前的鲜卑身后窜出,故意慢悠悠地说道:“哼,你们所说的事,我们兄弟俩从未做过,倒是你们这些汉人,现在不就正做着你们口中所不齿之事?”
“别以为会说汉话,就不是可恨的鲜卑了,一群野蛮残暴的败类!”脸尖额宽的士兵奋力回击,“大哥,我们应当乘此机会好好教训他们一顿!”随后拔出长剑作战斗之姿,鲜卑武士自当不会示弱,二人接连示出武器准备迎接战斗。
在合围之中,两方均不敢轻易妄动。一名汉人士兵想从侧面偷袭,怎料多日未曾正常进食补充体力,手脚跟不上思想,被瘦高异族武士看穿其意图。鲜卑武士向后一撤步躲开刺击,顺势降低重心压下马步,扭转腰胯横向挥刀,汉人士兵的胸部转眼间被活活切开一个大口子,士兵倒下后鲜血喷涌而出,溅射到旁边的土墙,内脏器官在昏暗的烛光下依稀可见。
这一刀连人带甲一并破开,力道十足,且刀身并未沾上太多鲜血,可见使刀之人技艺之高超。鲜卑武士随之发出感慨,并想以此震慑其他士兵,“好久都未曾对人动过刀子了,今天就拿你们来练练手!”众士兵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想以人数优势围困住这两名武士,待他们露出破绽再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