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凡决定离开时,章泽如释重负。此时二楼的窗边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你感觉怎么样?还害怕吗?”
“见到阳光就好点了。”
“与这幢老旧破败的别墅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颗新鲜到还在滴血的人头,从脖颈横切面的粗糙感来看,当时死者肯定是万般挣扎,但我们却没有听到任何挣扎或是打斗的声响。”
“那万一是提前挂上去的呢?”
“不可能。如果是提前挂上去的话,血早就应该凝固了,而且那不是血,是颜料,所以那颗人头是假的。再有,那双眼睛不仅有神而且深邃,如同镜头一样。我猜那是一个监视器,看来自打我们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难道说这间别墅还有人住?”
“没错,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跟96年那场灭门的大火有关。”
方凡将刚刚拍摄的小女孩照片传给章泽。
“你去查查这个小女孩的身份。”
车子向着市区疯狂奔驰着。回到警局后,方凡又一头扎进了档案室。火灾发生在96年,叶国忠99年收养王天成的女儿王迪。难道叶国忠和王天成之间有什么联系?
方凡的手机响了,是女朋友肖月涵打来的,他这才想起来下午两人约好的要去看电影。当方凡赶到电影院时,电影都散场了。
“对不起,对不起。忙着查案来晚了。”
月涵一脸委屈,但随后又换上了微笑。
“你肯定还没吃饭吧。为了惩罚你迟到,我要你背着我去街尾的火锅店。”
女友的理解让方凡很温暖,这些年月涵跟着自己也没少受聚少离多的委屈。其实月涵自打愿意和方凡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方凡的责任心与事业心却造就了他们爱情的无力感,二人都不知道这种状态会维持到哪一天,但二人还是彼此深爱着对方。
“在查什么案子啊?”
“叶迪被杀案。”
“叶国忠的女儿叶迪?”
“你知道?”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方凡恍然大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月涵是报社的文员,那里有着关于中海市所有的重大历史事件,以叶国忠和王天成的身份和影响来看,他们的资料简直唾手可得。
“那你帮我查查王天成和叶国忠之间有什么联系。”
月涵对着方凡翻了个白眼并敲了敲眼前的空杯子,方凡赶紧上前帮她倒满果汁,随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月涵红着脸捧着杯子甜甜的笑着。
两天后,月涵把资料给了方凡。原来当年王天成和叶国忠的岳父卓万飞同为中海市首富,二人实力不相上下,又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当时的叶国忠是王天成的副总裁,也是王天成最信任的助手,打理着与卓万飞集团的贸易往来,但是一来二去叶国忠被卓万飞收买,计划搞垮王天成的集团。这才有了当初那场影响整个中海市乃至全省的商战,最后二人两败俱伤,卓万飞也因积劳过度去世,叶国忠见机向卓万飞独生女卓曼献殷勤,抱得美人归,于是卓万飞的集团顺理成章的落入叶国忠之手。此后叶国忠大肆吞并王天成的生意,成为中海市首屈一指的首富。
方凡恍然大悟,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叶国忠收养王迪是为了报恩。但那场大火的原因还没有查明,恐怕真相已经被当年的政府与媒体隐藏了。
“方队,我查到了。你猜我找到谁了?”
“别卖关子,赶紧说。”
“我找到老钟了。”
“老钟不是死了吗?”
“没有,我已经见过他,他就是当年大火逃生的老钟。”
“那当年的报道中被误认成老钟的人又是谁呢?”
“钟伯还说照片里的小女孩就是王迪,也就是后来被叶国忠收养的叶迪。”
疑点越来越多,首先是老钟的复活,再有就是被大火烧死的小女孩是谁,在大火现场被误认为老钟的人又是谁。
“别的呢?你没问问他别墅里全家福上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没有。你不就让我问小女孩的情况嘛。”
“新来的就是新来的。”
“这也怪我啊。”章泽小声嘟囔着。
“我们去找老钟,我有更重要的事问他。”
章泽带着方凡来到中海市旧城区的一幢筒子楼,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老年人,年轻人要不就在新城区,要不就在别的城市打工。老钟住的顶层没什么人,只有两户人家,一家是老钟,在走廊的最右边,另一家在走廊最左边,据章泽得到的消息说这户人家常年不见有人出入,只是会在每月农历十三那天在门口摆上一个烧纸的炭火盆。
农历十三,炭火盆?这些都在方凡心底深深扎下了根。他来到老钟家,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开门。
“钟伯,我们是警察,找您了解些情况。”
屋中无人回应,章泽注意到一条血迹从沙发那里延伸到旁边的冰箱,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冰箱门,只见里面有一具无头男尸,惊慌失措的章泽坐倒在地。
“钟...钟伯。”
“别慌,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钟伯。”
“昨天我来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件外套。”
此时一个诡异的身影正从卧室的门缝中注视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而手中钟伯的人头也正盯着他们慌张的背影。身影嘴角上扬将人头丢进衣柜,顺着窗户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楼顶,当神秘人收拾绳梯的时候,方凡恰好进入卧室,看见了还悬在窗外的绳梯。
“别跑。”
最后一节绳梯已经被拉了上去,方凡探出头找凶手,只看见了一个转身的背影。随后他冲出房门向楼顶跑去,可此时的楼顶一个人都没有。
方凡悻悻而归,大约10分钟后,法医和刑警赶到现场,方凡在衣柜里找到忠伯的人头。据法医分析死亡时间是上午11点30分左右,也就是说命案发生在方凡和章泽进门前,随即方凡命令当地片警调查筒子楼附近的监控录像,查看上午是否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进出过筒子楼。
方凡怒火中烧,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但有用的线索一点没有,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呦。这是怎么了?”
一个大约40多岁的妇女提着菜篮子站在门口向里观瞧。
“警察办案,无关人离开这里。”章泽不耐烦的说着。
“钟伯死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等等。”
方凡来到妇女面前。
“您早上见过钟伯?”
“见过,他每天早上都会到楼下的公园遛弯。但今天我见到他时,他慌慌张张的小跑着回来的。我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说。”
“您怎么称呼?”
“大家都喊我梅姨。”
“谢谢,如果您还有什么消息,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方凡把名片递给梅姨,随后转身对章泽说。
“你现在赶紧去调查公园的监控,看看钟伯早上遇见的人是谁,很有可能是凶手。”
章泽小跑着下楼。方凡和法医又在屋里看了看,确定没遗漏什么线索后就离开了。
梅姨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微微一笑,随即走向走廊最左边的房门,拿出钥匙打开门,将炭火盆摆在门口,因为今天恰好是农历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