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去的地方,是负一层,太平间!
我扭头就往外跑,身后,保安还在喊:“刘医生,要不要我通知几个兄弟和你一起?精神病发病多危险啊,你小心受伤出事!”
我怕他热心坏事,头也不回地回他:“不用,我自己处理!”
负一层的太平间,我作为医院食物链底层的实习医生,除了之前提着灯那次之外,平时也没少下来。
毕竟,让人家主任副主任医师来送尸体,那是不可能的,小护士们拉上实习医生或者刚进医院的新人,壮壮胆,帮着搭把手,是常事儿。
但是那地方不管外面的人还是医院的人,都不会愿意主动靠近。
哪怕是无神论的人,也总会有些避讳。
现在陈树以那样诡异的姿态去了负一层太平间,我不敢想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进了电梯,手机再度震动,这次是陈树的手机号码来的电话。
“你不在手术室。”
这回我有了心理准备,终于听清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那嗓音沙哑阴森,雌雄莫辩,含在话音里的彻骨阴冷仿佛能透过电话线,一路扎进我的脑袋里。
“它”说我不在手术室,难道它是按照我刚才的话,去找我了?
我之前电话里可没说我要去哪个手术室,全医院内科楼18间手术室,外科楼48间手术室,难道“它”是一个个去排查了吗?
我拿着手机的五指收紧,心脏因为过度紧张的憋气而有些疼。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我现在要去太平间,你把我的朋友弄到那里去了,对吗?”
电话又挂了。
我想,“它”大概很快就会来太平间了。
所以,我能用来寻找陈树的时间不多。太平间这个地方总是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因此,我不想在这里多停留,甚至耗到“它”追过来找我。
虽然还不知道“它”是谁,但我还不傻,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是不是那个重丧煞,我还是不能确定。那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一个老太太的嗓音。
电梯门“叮咚!”打开,一股和上面几层楼完全不同的冷气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现代化管理的太平间,可我每次来,都觉得这里的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属于死人的味道,像是个活人免进的讯号。
我先左右看了看,没见到陈树的影子,便走向管理员办公室。
我在门上敲了两下,把门推开一半,对管理员问:“您好,我是心内科的刘楠,想问一下刚才有没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比我高一点的男人来过这边?”
管理员正坐在电脑前看电视剧,听到我的声音,半转过身来。
他把电视视频暂停,摇头说:“院外的人?我没看到,哪个医院外面的人会自己过来啊,多晦气!”
我很确定刚才就是在监控里看到陈树来了太平间,那他现在去哪儿了?
监控视频里没看到陈树从电梯原路返回,那么,他就只可能是……
我看向太平间关着的门,心里有了决定。
“我要进去一趟,麻烦开下门。”
管理员抽空瞟了下被暂停的电视剧画面,再对我说话的时候,语气就有点不耐烦了。
他手指敲击桌面,说:“院内职工不能随意进出太平间,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个规矩总该知道的啊!”
反正不管我怎么说,管理员就是不让我进,还拿着我只是个实习医生,更没资格做这种要求说事儿。
我一面担心陈树会在里面出事,又一面害怕“它”什么时候会追过来。
事情卡在这里,我无计可施,只好硬着头皮给王主任打了个电话试试看。
幸好,王主任这个时候还没进手术室,电话第一时间通了。
我把那这边的情况和王主任一说,他让我先挂了电话等两分钟。
这头电话一挂,没几秒,太平间管理员的座机就响了。
他接了个电话,一个劲儿的“是是是,好好好,我知道的,您放心”,等电话结束,管理员看我的眼神都比刚才多了两份尊重。
管理员麻利儿的过来给我开了停尸间的门,钥匙串叮当作响,他点头哈腰地说:“刘医生,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您多理解。”
我应付道:“嗯,大家都不容易,我明白的。”
“刘医生果然大人有大量!”管理员拍了我一句马屁。
我想刚才那电话恐怕是汪主任亲自打过来让他给我开门的,在一个太平间管理员眼里,王主任这样的领导,是足够让他现在如此谄媚的了。
太平间的白中泛黄的大门一开,冷气就呼啸袭来,那寒冷和异样的感觉,都比我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强了好多倍。
我抬眼四下寻摸,并没有看到陈树的身影。
管理员在我后面好奇的问了一句:“您是来看哪具尸体啊?”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找。”这话问的让我感觉挺晦气的,我是来找陈树的,找什么尸体?
可停尸间就这么大,陈树该不会是把自己塞进哪个冷藏柜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