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张父突然插嘴:“小雅是撞邪了,被脏东西害死的!”
我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
他瞥我一眼又迅速低头,沉痛道:“我活了四十多年,这种事不稀奇,我和她妈已经打听到一位米婆子,准备等小雅过了头七,找婆子问问。”
所谓米婆,就是懂的问米之术的神婆子,借用大米粒施法将过世的人请回阳间,附在自己身上与亡者亲属对话,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我们老家也有一位会问米的神婆,却不是请亡者上自己的身,仅仅是请上来,但只有米婆能看到,家属提了问题,桌上的米粒会有异动,具体什么意思,也只有米婆能看懂,替亡者回答。
听上去有点装神弄鬼,但我奶奶说,米婆的话从来没错过,好些人请米婆问米后,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比如一位猝死的老头的儿女,将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老头的房契,请米婆出手,最后在厨房梁上有了收获。
张雅的父母认为女儿死的不明不白,所以要找米婆询问真相。
我扭头看陈树,一见面,我就介绍陈树是我同事。
此时,到了他出场的时候。
陈树清清嗓子,问道:“张先生,你们能不能详细说一说张雅生病前后的经过?有没有反常的事情?”
张父疑心更重:“你打听这个干什么?”目光落在我身上,他问:“小刘大夫,你们到底想干啥?”
陈树替我回答:“其实我不是刘楠的同事,而是他请来的驱邪师傅,说实话吧,张雅是被一个老太太掐死的,我们来帮你家女儿报仇。”
一听这话,张母捂嘴痛哭。
张父也眼眶通红,神情激动:“真的?你说的是真的?我家小雅...小雅...”
悲到深处,不能自已。
我赶忙安慰,等二老发泄过后,陈树继续询问。
但张雅的父母只是事后回想那一句‘掐脖子’,察觉些许端倪,并没有更多的信息。
见陈树满脸失望,张父说:“小陈师父,今天是小雅的头七,要不你们先在附近住下,明天咱们就去乡下找米婆子,请小雅上来,你亲自问她。”
陈树摇摇头:“没用,一七淼茫茫,二七回家乡,三七河洗手,四七见阎王,过了头七,只能让亡者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有过了四七,也就是二十八天后,阎王殿前走过一趟,亡者才能做些给阳间亲人托梦之类的事情,四七之前,你们找米婆也没用,亡者现在还张不了口,有冤也没法伸!”
张父头回听到这种说法,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你们也别灰心,我有办法。”
陈树从家里带出个布包,我一直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此时他将布包打开,掏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是林正英的鬼片里常见的法器。
铃铛、黄纸、朱砂、毛笔、金钱剑、令牌等等。
张父有点慌:“小陈师父,你这是要...”
“做法呗,没过四七,米婆也不能让亡者开口!但是我能!刘楠,下楼买两瓶白酒去,越贵越好。”
总在电影里看英叔用朱砂画符,听陈树说了,我才知道朱砂不溶于水,当然也不溶于白酒,是用酒掺朱砂粉,搅成糊糊状画符。
张父哪能让我下楼买酒,赶忙翻出自己珍藏的两瓶装茅台礼盒。
陈树又要了碗,就在我们面前忙碌起来。
白酒只用了二两,剩下的被陈树装进礼盒,说是另有妙用。
做好一应准备工作后,又进张雅的卧室,陈树点了三炷香捻在手指,嘟囔着我们听不懂的话,随后将香插进香炉里,打诀念咒。
“叽里咕噜...叽哩咕...”
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却又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到陈树做法。
只见他双手不停变换,十根手指跳舞似的做出眼花缭乱的动作,时而捏一撮香灰撒在桌上,时而抓一张黄符在掌中抹来抹去,最后‘啪’的一声,不用胶水粘在柜子上,间歇里还得摇一摇铃铛,嚎叫两嗓子,那架势倒是挺唬人的。
遗像前装神弄鬼一番,陈树又让我们三个跟在他身后,端着一碗混了香灰符灰的大米粒,在两室两厅的家里绕了三圈,米粒洒在地上,嘴里还哼着很有节奏的怪调。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再次回到客厅,陈树收了神通。
“大功告成。”
张父问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陈树说天机不可泄漏,过了头七夜,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张父拉着他的手,眼含热泪:“小陈师父,小雅的事就拜托你了!她妈,快去做饭,我陪小陈师父和小刘大夫喝两杯。”
陈树拒绝:“我现在还不能喝酒,而且法事还没有结束,今天晚上,刘楠要住在这里。”
不等我问,他扭头对我说:“刘楠,晚上你在这住,就睡在张雅生前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