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墓室算是从那水上乐园的滑梯后,见到的最大也最正经的一个墓室了,约略两百多平米,四周空荡荡,唯有眼前的一具棺材,静静的躺在中间,别的啥也没有。没有陪葬品,没有长明灯,连个解释说明书都没有。
窝瓜抱怨了一通,李绿蚁摇头“那不是解释说明书,那是墓志铭,墓志铭,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哎——”
窝瓜满不在乎的在棺材的四周敲了敲,李绿蚁围着墙壁转了一圈,感觉此地也不比方才,很是温暖,不知是什么缘故,手电筒的光在这里还是无法反射,细细的看那些墙壁时,却墙壁周围好像泥沙的纹路很明显,似乎是工匠在刷漆的时候不认真收尾,忽略了美观的原因。
挠了挠脑袋:在这诸侯墓葬都这么马虎大意?自己怎么感觉自从那滑滑梯下来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诡异?
黑眼镜明显也是对那棺材更感兴趣,因为棺材是此地最能迅速找出线索的东西。
墙壁的尽头角落,有一个圆圆的洞口,宽高阔绰,想必真的有什么不测,也可以从这里出去吧。
退路找好,李绿蚁也加入了探查队伍中来。
这具棺椁有点特殊,跟之前见的都不一样,形容巨大不谈,外椁壁板周围是179根带有特殊香味的木头垒成,其中东边垒3层,每层东西两壁铺15根,共45根;南北两边略有缺口,各垒3层,每层南北方向纵横18根,共54根;西边只垒2层,每层东西方向铺13根,共26根。四边高度都低于椁室外壁板。
而壁板之上的图案雕刻简洁,颜色质朴,画面淡雅含蓄,并未故弄玄虚。其大都描写兄弟孝悌、劳动场景、耕种庖厨等美好画面,淡雅中还蕴几丝精巧暗藏其中,一看便知其中真意。
窝瓜敲了敲外面的棺椁,听到的声音是厚重沉闷,又捏了一把,脸上带点色眯眯的神色,咂嘴的“这棺材板有点意思啊。”
棺椁外壁的木枋都是平铺垒叠,表面打磨光滑,制作平整,颜色呈棕褐色,没有榫卯扣接,只是在关节之处被木炭和石膏泥的粉末状塞的严严实实。
“是柏木黄肠题凑。”李绿蚁眼色一亮。
窝瓜见李绿蚁只是用放大镜看了一遭便又看出了名堂,但是这名字倒是稀奇,“这木头我也看出来,的确不像是普通的棺材板,但是你这名倒是没听说过。”
身如炭黑,颜色有殊,遇水黑亮,涂油色驻,烧灰为黄,异于普木。
轻重有异,能沉能浮,香味有否,皆有存数,树种有别,气味可无。
千年碳化为阴沉,长年水下水沉木,皆是良材好树木,多年岁月灵性足。余下棺材板皆叫阴木。
眼前的棺椁木材香味清幽,明亮有色,声音击打而缓和有致,与普通的木头有明显区别,窝瓜虽然不懂其中道理,但是该有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李绿蚁一边绕着棺椁转圈,一边侃侃而谈“所谓‘黄肠’,即黄心的柏木,就是去皮后的柏木,即堆垒椁室所用的柏木枋木心色黄。因题凑用的木材都是剥去树皮的柏木椽,以木色淡黄而得名。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故曰题凑。即黄肠是指墓葬的材料和颜色——柏木黄心,题凑是指墓葬的形式和结构——木头皆内向。黄肠题凑是西汉中期才出现的名称,而在此之前,则只称为题凑。”
黑眼镜平静的打量了一番“这黄肠题凑并非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但眼前却的确如此——”
话一说出来,三人心里已经已经有了底:棺椁并不是寻常人家的丧葬方式,而是贵族特权,周代就有关于丧葬的礼仪规定:天子要用二椁五棺。也就是说,天子的尸体要用两层椁,五层棺。战国时期的《荀子、礼论》中记载: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从上到下依次递减,诸候用一椁四棺或者三棺两椁,大夫用一椁二棺,士用一椁一棺,老百姓就只剩下了一棺了。其中,最外层的称为“大棺”,尺寸上也有差别,天子大棺厚八寸,大夫大棺厚六寸,庶民老百姓只准厚四寸。
窝瓜脸色一变“难道这棺材里躺着的是哪个皇帝不成?不是说这么高规格的下葬方式,只能用来葬天子吗?”
李绿蚁摇了摇头“天子以下的诸侯、大夫、士也可用题凑。但一般不能用柏木,而用松木及杂木等。但经天子特许,诸侯王和重臣死后也可用黄肠题凑,如汉霍光死,汉宣帝便赐给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即最好的证明”。
这句话一出几乎便是揭晓了正确答案了,李绿蚁心里打定主意,那刘荆一定就在这黄肠题凑的棺椁里,黑眼镜半信半疑,窝瓜全然不信:自己一行找了那广陵思王找了这么久,随便遇到个棺材便被自己碰上了?
这般一想,那之前遇到的巨无霸水蛭跟猪巨吻棘头虫,难道就是这刘荆故意养在那里的保镖?
这样霎时间就觉得恶心的不行:这刘荆的口味挺独特啊。
干瞪眼也看不出个什么,几人一商量就决定要开棺,只在外面无论怎么天马行空也只是瞎想,能找到实际证据证明这是刘荆的话,那一切问题的答案也就迎刃而解了。
三人各站在一个方位,窝瓜与黑眼镜承担了棺椁的前后两边,三人忙活了许久,窝瓜断了一个角的洛阳铲再次大发神威,将嵌的死死的棺材钉再硬生生的薅起来,一边薅一边嘴里嘟嘟囔囔。
李绿蚁正在与黑眼镜设了防止尸变的准备,因为李绿蚁总有一种感觉,这个棺材打开后,里面很有可能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却窝瓜似乎悖懒不愿意干活,当即就指责了两句“我说窝瓜同志,革命可不能三心二意,心猿意马,你干活就干活,干嘛好端端的爬到棺材顶上去?你以为这是席梦思吗?”
窝瓜被冤枉的“这棺材钉嵌的太深,一颗都拔不出来,轻易在旁边发力没了落脚点也薅不出来,我这才想完全站上去施力。”
“你想偷懒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这么容易被拆穿,窝瓜你是故意的吗?”
棺材钉的七根钉其中的一根钉乃是子孙钉,传说也能使后代子孙兴旺发达,入殓加盖时,要在上面栓一条红线,由孝子用手拉着,木匠轻轻地一敲就算完了,意思是“留后”,即现在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之说的源头,这颗钉子禁忌钉死,否则对后代极为不利。民间尚且如此,皇室中人对于丧葬更加讲究,这窝瓜偷懒要找个理由,说全部都拔不下来,简直是太扯了。
李绿蚁决定好好的给窝瓜一个思想教育,与窝瓜换一圈,让他去帮黑眼镜的忙,当即走到窝瓜的脚边“窝瓜,你的表现实在是令我痛心疾首,今天我代表全国的少先队员一起鄙——”
视线随意的移转在棺材盖上,李绿蚁神色一怔,窝瓜气喘吁吁地瘫在棺材盖上,将洛阳铲塞到李绿蚁手里“你行你上,不是本大帅偷懒,是这棺材钉真的跟他娘的混凝土一样,动也不动啊。”
黑眼镜见李绿蚁脸色霎时变了,也知有异,转到这边看了一遭,顿时也有些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