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阜发觉,一直以来自己似乎从未曾看透章庆是何等人物。暴虐无常无色不欢,飞扬跋扈乖张阴狠,而现在好像又不得不承认,假以时日,章庆定会在齐陵官场之中如鱼得水,估计即使面对那些老成精的大员,亦能分庭抗礼,不落下乘。
胸有沟壑,世故老辣。
章家折去两位嫡子,却豢养出这么位怪物,大概真是因祸得福吧。
留下杨阜在亭台中,章庆独身一人向章府门口走去,倒背双手,足尖踢起块碎石,如同贫民百姓人家稚童玩耍,边踢边走,丁点不顾及磨损靴尖,绕过点翠屏风,就踱步到府门近前。
金门金锁勉强抱拳行礼,心中纳闷不已。其实平常章庆极少走动,往往要等白日的值守交接之后,才会出门走动,原因其一是章庆夜间耕耘劳累过度,鲜有起早;其二是章庆似乎有意躲着二人,二人亦有意避开章庆,颇有点相看两厌的意思。
相隔十几步,章公子便嗅到两人周身所散发的酒气,再看挪来至此的酒桌,心下早就看明白怎么回事,但面色依然不愠不火,言语之间姿态极低。
“二位辛苦,不知近来在府上可还住的踏实?”
金锁稍稍打量金门,发现后者饮酒的确过量了不止一筹,心中有些焦急。方才他隐约听到有人踢石子的响动 ,这才强打精神将酒壶归置妥当,叫醒地上躺着的兄弟,以待不时之需。
从心底来说,为人正气的金锁亦看不惯章庆,可也无法发作,毕竟人立檐廊之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好说好说,自是十分踏实。”
章庆轻微眯眼,“那,二位能否另寻别处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