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懊恼，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姑娘不必太过难过，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但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啊。”

“陛下。”陈沅芷觉得林暮这话十分可笑，“我如何能选择自己的未来？一同跳舞的姐妹都说我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平民百姓、商贾之女不做，入了贱籍做歌姬。”

陈沅芷说话时有些激动，都忘了自称“奴婢”，“她们以为从前的我至少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可是她们不知道扬州瘦马比她们还不如，不过是个玩意，我们嫁的人不是丈夫而是主人。做了歌姬至少有机会进入宫廷得见天颜。”

“你也不要这样说，什么扬州瘦马，多不好听啊。”林暮来之前让鲁福鑫去查过了，扬州陈氏女子以美貌闻名，大多嫁给达官显贵为妾。陈氏从未承认过自己家的女儿是扬州瘦马，但是世人都说他们家的姑娘才是最顶尖的扬州瘦马。旁人说也就罢了，这话从陈沅芷嘴里云淡风轻地说出来，让人格外心疼。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甚至会在宴会上面跳舞给宾客们看。宾客们若是足够显贵，看上了哪个姐妹，当初就把人带走都是有的。陛下，您说哪家的女儿是这样的？”陈沅芷回忆起了自己不想再回忆的事情，表情有些痛苦。

林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是封建社会的悲哀，“沅芷姑娘，都会好的。”

陈沅芷突然跪了下来，“扑通”一声，吓了林暮一大跳，“陛下，求您让奴婢长留宫廷吧，求您让奴婢伺候您，您收了奴婢吧，这样家中姐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林暮看着跪在那里仙女一样的姑娘，兀自感慨，这皇帝的气运都体现在桃花运里面了吧，后宫佳丽一个比一个好看，看跳舞遇到的姑娘也如此美丽还投怀送抱。

她赶忙把陈沅芷扶起来，“沅芷姑娘，朕不能把你收了。”

陈沅芷似乎受到了打击，声音微颤：“陛下可是嫌弃奴婢出身不好，商贾之家、扬州瘦马、舞姬贱籍。还自荐枕席，是个不自爱不子贞的人。”

“不是，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林暮也不会安慰人啊，她现在是个男人，她生怕让陈沅芷产生什么误会，她可不能做个任务还被掰弯了。

不过她会想法子帮陈沅芷的，“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你家中的姐妹，朕会想法子。”

陈沅芷目光空洞，十分绝望的样子：“陛下，您难道还能下旨不许扬州陈氏嫁女儿吗？”

林暮被陈沅芷一句话堵住，是啊，她是皇帝没错，但也不能干预人家正常嫁娶啊。

她一定能想出办法，这凡事有因必有果，“沅芷姑娘，你们家为何要这样嫁女儿啊？”

“其实也怨不得父母。”陈沅芷说起自己父母，眼睛像是古井无波，没有什么感情：“商贾之家，没有地位的财富和美貌就是祸事。士农工商，重农轻商，商人是最轻贱的阶层。不得不想法子依附权贵，否则权贵动动手指头，我们家生意就做不下去了。生意也便罢了，得罪了权贵，恐怕连命都没了。”

林暮闻言，长叹一口气，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是整个社会的悲剧，不过既然她来了，她就会尽力的，改革肯定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不过她反正都是作死的，也不怕这些，“你放心，朕一定会有办法的。朕明日再来看你。”

从咸福宫回到西暖阁，林暮就在想这件事情，她一面要改革作死，一面还得好好计划，不能让这个改革在她走之后就失败了。

这个位面有不少像陈沅芷一样的可怜人，能帮一把是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