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沉暗淡的世界里,密密麻麻的人或躺或坐,姿态僵硬,神情或阴郁,或愤懑,或麻木。
他们有的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的满脸怨毒,愤怒的咆哮,大声的抱怨,有的瘫软在地,满面愧悔,抱头痛哭。
他们注意不到别人,也注意不到自己。有的人被另外的人踢打,挤到一旁,无论是谁,都没有任何反应,无知无觉。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丑态,他们自己却已经不记得了。
远处,慢慢走来了一行竖立的影子。
为首的一个,行至距这批人还有数十米的距离,就不肯再向前走一步。
他面容扭曲,觑着眼睛,视线根本不肯在那群人身上停留,毫不避讳的表达出了对那群人的厌恶。
只看了一眼,他就嚷嚷起来:“还看什么,这群心智不足的垃圾,配老……我看!”
他身后一个面容阴柔的青年,油腻腻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僵硬发青的脸皮微微一动,嘴角拧出一个笑意来。
“您老人家,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最讨厌这种垃圾,连自己都忘了,就算做了资源分配,也是污了您的眼睛。”
另有一个高个子,穿着一身睡衣般的松垮破烂脏兮兮的长袍,棱角分明的脸上挤出蔑视的神情,拿鼻子对着前两个人喷了口气,转身走了,显然和那两个人不是一路。
七号无意参与这两个从垃圾中爬上来的高级垃圾对他们自己的鄙视,他们不过想要显现自己的优越感,却和这群人一样,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的目光匆匆扫过丑态百出的人们,心里发堵,也不愿再看。
若真有还保有一丝清明的人,被漏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正当她转身想走的那一刻,一抹刺目的红色突兀的跃入她的视线。
他们这些没有力量的新鬼,肤色多半是在白色中泛着青灰,面孔僵硬,有的甚至肿胀腐烂了,就像他们自己意识中认为的死人的样子。身上的衣物也多是冷色调,看起来模模糊糊,式样极其简单。
远处缓缓行来的那个人,却穿着一身迥异于周围环境的大红色衣裙。
明亮的金线绣在如火如霞的大红色锦缎上,各种福寿圆满的纹样,各种只存于神话中的瑞兽,各种稻黍粱麦,细细的,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身。随着她越走越近,几乎可以分辨出她层层叠叠的数件衣裙,如同娇弱的花瓣,伴着她的步伐,逐一伸展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