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汤昭的控制是真的那么完美吗?就没有失控的可能吗?
还是彻底把这怪物连同座下走狗全都按死比较安心一些。
当下震剑按照之前的规划将呼天一行——也就是两位迎去乾境,也就是乾剑的天外天。
其实最正式的会谈场所应该是剑山大殿,也就是剑圣们聚集开会的地方。只是那样直接迎进去态度太绝对了。现在还没有确定所有人都满意的策略呢。
迎到乾剑的地盘,地位仅次于大殿也足够规格,另一方面,毕竟占着一个私人的地面。进一步说可以表现出双方的交情,退一步说,私人不代表官方,态度可以发行变化。
此时乾剑和坤剑都在乾域,各种接待的礼仪和接风的酒宴也都是最高规格的,可以说挑不出毛病,那种严肃就是在这里当场签约都不跌份儿。
这边将两位迎到酒席上,先是各种应酬,这都是“场面人”应该过的程序。就连心事重重的圣女也得保持微笑。这方面天魔也不会生疏,哪里没有人情世故呢?
一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到了稍有酒劲可以不负责任的直言的地步了,呼天才仿佛熏熏然一般,长声道:“几位剑圣陛下,又打仗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那边是一向少露面的坤剑微笑道:“比三年前好多了,三年前我们是守势,三年后我们可是攻势了。不瞒你说,你们前线士卒水平那样一落千丈,常有不战自溃的,我简直都不敢相信。就好像他们的士气被抽走了一样。”
呼天摇头道:“是吗?也不奇怪。毕竟歇了三年,我们的孩子们一时没有适应,再过一阵就好了,我们灵界民是不会害怕战斗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和平的好啊。”
坤剑道:“和平是好,可不是我们打碎的和平。我们一向盼望和平长久,但是敌人不允许怎么办?当然是拿起刀枪,和他们刀对刀,剑对剑,杀出一个和平来。”
他说着,语气中杀气毕露,冲淡了桌上的酒气。
呼天很是镇定,道:“谁不爱和平?只是身不由己啊。战争从来不曾远离。那些孩子一出生就冒着战火,刚刚学会走路就学会拿剑,说话都是喊打喊杀,不知道能不能长成,哪一天就夭折在战场上,这都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对不起他们,没有给他们带来和平。我们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罪孽深重。”
巽剑默默地转动着酒杯,坤剑突然一顿,把酒杯拍在了桌子上,只听“啪”的一声,酒浆四溅。
“呼天,你是在道歉吗?”
“我们都应该像孩子们道歉……”
“我说的是你!你们天魔!要道歉吗?”坤剑突然站起身来,冷冷的盯着他,道:“虽然我们也有疏忽的地方,没有保护好每一个孩子,但你休想混淆概念,把你们这些发动战争、罪行累累的恶魔和我们混同!”
他额上青筋暴起,渐渐突破了他身为剑圣的涵养:“是谁发动了战争?是谁来跨过世界来侵略?是谁肆意杀戮无辜的平民?是谁造成了苍生涂炭,黎民家破人亡?是你们这些天魔!你们从踏上我们的土地的第一天就是罪人,是死敌,罪孽深重!而我们拿起武器反抗是正义!”
“我们抵抗中确实死去了不少同袍,还牵连了一些百姓,但这追根究底,罪魁祸首是你们!至于你们在侵入人间的时候有天魔死了,那只能说死得好,罪有应得,该反思让自己人不远千里来送死的也是你们,而非我们!”
席上鸦雀无声。
震剑愣愣的看着坤剑,酒席上每个人的角色都是安排好的,坤剑本来就是要唱白脸,说难听话。因为乾剑作为首领不合适,巽剑和他自己又已经当了使者,天然适合当红脸,所以把示威的角色分配给了脾气最好的坤剑。
之前震剑还有些担心,坤剑一直是个好脾气,他还怕对方没办法扮演的很好,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声势。
这就是真情流露吗?
听了坤剑的话,震剑都有些气血翻腾,一时间恨不得把所有“战略”、“大局”一起抛弃,只做内心的选择。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震剑的理智终究还是回来的很快,目光在席间逡巡,等着做控制节奏的选择,但此时他还是没说话,只听着坤剑在怒喝:
“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也知道你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这才不得不腆着脸来找我们谋求和平,本质上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休要装出你们是和平使者的模样!”
“对我来说,拿起武器战斗,一直到把你们所有天魔一起赶出去、消灭,战斗到底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为了我们人间的孩子,为了我们的战友,我们可以选择隐忍,和你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论和平。但不是让你混淆是非,含糊其辞的。”
“你要是诚心诚意的道歉,不是为了让我们原谅,而是让你自己能稍微面对一下良心。如果你连这个也做不到,至少闭嘴,少说屁话风凉话,我们就坐下来谈谈利益,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