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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三十六章 唯有饮者留其名(第1 / 2页)

天气晴朗,青钱城沐浴在冬日暖阳中。今天是瑰流和桃枝分别的日子,城门处,那袭桃红衣裙的妩媚女子噙着泪,一幅欲哭不哭模样。其实她此番出宫并未得到皇后娘娘的授意,而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在外耽搁太久,但她不想走,她想一直陪在瑰流身边。

多情自古伤离别,瑰流也有小小的伤感,忽然就好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整日无事,经常在京城酒楼喝得烂醉如泥,次次都是被桃枝接回去的。日子虽闲,但并不无趣,不像此时这样,主仆二人下次相见都不知道要何时何日。

“快走吧,耽搁久了我娘肯定会生气的。”

面对瑰流的催促,桃枝不想分开的情绪一下子到了极点,哭的梨花带雨。

瑰流一阵心疼,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小脑袋,却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回宫之后去一趟武库,把绿沉枪的枪尖找到,然后用鹰隼给我送过来。”

很快瑰流又补充道:“用我爹的那只日行万里的流火隼送吧,你回去之后就乖乖听话,别再偷偷跑出来,尤其不能以送枪尖的借口跑出来。还有就是少惹我娘生气。我娘之前说你越来越不听话了,你啊,就少让人操点心。”

桃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委屈道:“奴婢没有不听话,要是不听话也是为了殿下。”

“我知道。”瑰流轻声道:“所以我从来都不怪你。”

桃枝微微踮脚,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下,红唇微启,柔柔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殿下保重身体,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奴婢等您回来。”

“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哪怕你是武评宗师,我也会担忧的,什么时候接到流火隼,什么时候我才能放心。”

桃枝笑了笑,后退一步,“那,奴婢走啦?”

“走吧走吧,早回家的好。”瑰流招手送别。

桃枝红唇紧咬,恋恋不舍看向他,终于鼓足勇气转过身,向前迈开一步,然后又回眸望去,悲恸欲哭。

秋波流转最动人,瑰流低头转身,大踏步朝城里走去。

那袭桃红衣裙的妩媚女子,怔怔望着雪白长发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才终于转身离开。

青钱城有一家规模宏伟的酒楼,待客均用银器,酒后还有歌舞和投壶等娱乐活动,场面热闹非凡,当然相应的,价格也很昂贵,寻常百姓家承受不住在这家酒楼喝上一顿的代价,故而酒楼里多为富豪人家或当地官员。

一个略显失魂落魄的白发男人走进酒楼,起初小二只是不咸不淡的礼貌性待客,但当男人随手掏出两枚银锭,小二这才知道自己瞧走眼了,连忙笑脸相迎,态度热情殷切。

男人点的东西不多,一盘水煮牛肉和两壶烧酒而已,他上了四楼,选了一处静僻的靠窗位置坐下,风景尽收眼底,目光远眺,能隐约看见潺潺水色的夭江。

又有一人付过几两银子,然后径直登楼而上,同样没有去那片喧嚣区域,也是来到了静僻的角落。

看见那个怔怔出神的白发男人,他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走过去,试探性想要看清楚他的侧脸。

“太子殿下?”

瑰流狐疑转头,看清楚来人的样貌,有些惊讶,“李官员?”

李子昕点点头,刚想坐下,试探性道:“能坐?”

“当然能坐。”瑰流说道,内心很诧异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他。要知道一个京城官员,整日繁缛公务缠身,又怎么可能有时间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李官员,如果我没记错,礼部应该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考试吧?我看那尚书和那几位侍郎都忙的焦头烂额,你可倒好,这是跑出来偷懒来了?”

李子昕也不遮掩,坦率道:“我一个小官员,多也不多我一个,少也不少我一个,整天闷着都要烦死了,和陛下请了几天假,赶紧跑出来透口气,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就寻思瞎走走,就一路走到这青钱城了。”

瑰流面容古怪,“直接跟我老爹请假?行啊,你比那位国子监大祭酒还要直来直去,也难怪我爹素来对你印象不好。对了,上次我爹难得空闲,好不容易想要带我娘游山,马车都准备好了,结果车轱辘被卸掉一个,就是你干的吧?”

李子昕先是震惊,然后环顾四周,最后压低声音,“殿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瑰流皮笑肉不笑,“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出那种缺德事?也就是我爹和我娘没追究,否则你早就皮开肉绽了,大板子不把你打死也给你打残废。”

这时上酒了,好巧不巧李子昕也是点了一盘水煮牛肉和两壶普通烧酒。为了掩饰尴尬,李子昕斟满一杯酒,举起酒杯,“走一个?”

瑰流笑着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撞,然后二人将酒一饮而尽。

天下很少有人不畏惧瘟神太子,礼部官员李子昕便是一人。他没有什么家传渊源,只是很简单的通过科举考试踏入仕途,家世一般,政绩一般,很普通的一个为官之人而已。而他之所以能和太子殿下扯上关系,还是因为他和太子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寻常剑南烧春。

二人通过钻研古籍,推演千百年来的地方更迭和演变,五六年时间就陆续找出八九坛剑南烧春。使那位酿酒大家所说“世上再无剑南烧春”的盖棺定论被打破。

什么朋友最好当?当然是酒友。所以哪怕李子昕与瑰流身份地位悬殊,但仍然可以互相走的很近。前几年为了找寻那一坛古籍上记载的剑南烧春,二人还一起睡过好长一段日子,最后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掘地三尺,奋斗三个月,成功将那坛剑南烧春找到了。

瑰流杯酒入喉,咳嗽道:“这烧酒还真是一般,和剑南烧春的滋味没法比。”

李子昕点点头,“喝过剑南烧春,总觉得其他酒都不是个滋味了,是不是变挑剔了?”

瑰流微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道理如此。”

“有道理,走一个!”

二人再次碰杯。

两壶烧酒不知不觉很快下肚,牛肉倒是都没吃多少。这两个男人的酒量都很好,但盖不住烧酒猛烈,所以都有了些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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