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虞?”席筝说了一大堆话,等不来一个回应,有些泄气,“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回答我?”
安初虞将剧本翻过来盖在桌上,专心跟他讲话:“拍戏有点累,没听清你在说什么,抱歉,麻烦你再说一遍。”
席筝皱眉。
他没听错吧?安初虞在跟他说“抱歉”,她什么时候和他的关系生疏到这个份儿上,“抱歉”这种词都说得出来。
看来她是真的累到了。
席筝不忍再占用她的休息时间,叹口气:“十一点多了,快去洗澡睡觉,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下回聊。”
“席筝。”安初虞叫住他。
“嗯?”
“对不起,我……”
“打住!越来越离谱了。”席筝及时打断她的话,“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是想找骂吧?乖,我没在意,快去睡觉。晚安。”
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席筝挂了电话,默默地吐槽一句笨蛋太太。他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男人,怎么会因为她没听清他的话而生气呢?
他只是心疼她。
拍戏多累他无法感同身受,只要看过她对待电影的认真态度,就可以想象到她拍戏期间必定是投入全部身心。
席筝不知道的是,安初虞口中的“对不起”并不是指这件事。
——
休息了一晚加一上午,下午开始布景做准备工作,一直到天黑才正式拍摄。
安初虞和边玦双双出问题,连着拍废了五六条。冯导坐在监视器后面,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手指不停捋着头顶稀疏的头发,快把自己薅秃了。
他现在相信江广陵的提醒了。
单论安初虞的演技,的确可以看出来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赋型选手,听说她还不是科班出身。如果早些年就精心雕琢,到如今她能拿出更漂亮的成绩。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她才二十六岁,正处在一个演员的黄金期,已经拿过一个大奖,接下来只要潜心演戏,相信会有更高的成就。
唯一薄弱的地方也就是拍亲密戏,就像江广陵说的,光看镜头是没问题的,非要吹毛求疵的话,那就是缺少一丝丝感染力。
这种东西很难具体形容出来,是一种主观的感觉。
上回拍浴室里那场戏,安初虞就处理得很好,这次不知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今晚太冷了影响发挥?
冯杉啧了声,有些犯难,先叫了停,招手让他们过来。
安初虞披着毛毯走过去,她刚从戏中人物的情绪里出来,眼睫上还挂着刚哭出来的泪珠,站立在打光板前,灯光照着她的皮肤苍白如纸,眼泪欲落不落的样子更添一分脆弱感。
边玦还穿着短t,冻得哆哆嗦嗦,上下牙齿嗑在一起的声音都能听到,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的助理见状,跑过来给他披了件外套。
冯导拿过剧本,从头到尾再给他们梳理一遍,最后看向安初虞:“有困难吗?有困难咱就说出来,想办法解决,大不了明晚再拍。拍摄进度我心里有数,耽搁一天两天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把戏拍好。我不怕麻烦。”
安初虞不想一拖再拖:“我再试试吧。”
今晚她的问题很大,冯导不言明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她似乎过度依赖席筝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好的演员不该是这样的。
冯导知道她性子倔强,不会轻易认输,点点头,让她先去喝点热水,稍微放空一下大脑,等她准备好了再拍一条试试看。
半个小时后,修整完毕的两人重新走到镜头前,准备第七次拍摄。
彼此对视一眼,都没给自己留余地,结果出于意料地顺利。
冯导很满意,拍拍手:“ok,收工!”
安初虞躺在冰凉的竹席上,感觉自己脱了一层皮。等回到保姆车上,她一头栽进柔软的靠枕里,闭上眼大喊好累。
祝翠西照常给她做好保暖工作,裹毛毯、塞暖手宝,再递上一杯热乎乎的蜂蜜柚子茶,给她暖暖胃。
“明天有半天休息时间,下午是不是就该剪头发了?”祝翠西说。
安初虞呛了口水,脑中首先闪过的想法是席筝见到她剪短发的样子会不会大吃一惊,虽然她提前给他打过预防针,还吓唬他可能会剃光头。
他当时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祝翠西发现她又在走神,跟前段时间的那种走神还不太一样,于是促狭心起,笑嘻嘻地打趣道:“让我猜猜看,虞虞姐你是不是想你老公啦?”
安初虞咳了声,第二次被呛到。
她不想承认,她确实,有点想席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