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长亭并未如众人所料,只将手里药香递了出去,吐出一个字:
“好。”
仙瑜也有些意外,以他对长亭君的了解,此人从不屑于结盟,向来独来独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从不拖泥带水。
若是此时痛骂他一番甚至捅上两剑,于他来说倒也落得一个痛快,如此不气不恼反倒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长亭见仙瑜半晌未接药香,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还要让我向伱道谢吗?谢的话等他醒来自己与你说吧。”
仙瑜自是不需要道谢的,闻言连忙接过药香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与仙裴二人用浮生的话来讲可谓是犯了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大罪,他曾想过无数次,再见长亭必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场景。
他从未设想过能如现下这般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仙瑜沉默着接过药香,解开贺涟风的外袍,退去裤子在大腿根部内侧找到百虫穴,这才燃起药香一丝不苟地灸治起来。
长亭找了个合适的空地一把将方凌揪过来,撩开衣摆道:
“非礼勿视!你还是抓紧时间包扎吧。”
方凌脸色一红。
虽然百虫穴位置有些刁钻,但疗伤治病原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被长亭这么一说反倒有些尴尬。
长亭的两处伤口都不规整,极难清理,再加上这里缺医少药,连盆干净水都没有。方凌处理起来颇费了一番功夫。
清得浅了余毒难消容易溃烂,清得深了则创口扩大疼痛难忍。
好在长亭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就连脸色也一直如常,并未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喝茶品茗一样淡然。
方凌暗自有些后悔,长亭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疼痛也不外露,也许当初是真的很疼,自己竟还只当他在闹别扭。
“当初我杀仙繁是因为他本身意志薄弱,心思不纯,被蛊虫寄生便完全入脑附髓,已然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方凌不知长亭为何突然提起这茬,照说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且方长清当时虽然受制于仙繁,但后来也都得到了妥善解决。
虽然此事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但命定之事无从更改,她打心眼儿里从未怪过长亭。
不知他此时为何要特意跟自己解释。
见方凌有些不得要领,长亭又悠悠地道:
“我并非嗜血之人,也从未滥杀过无辜。”
方凌望了望那边药灸过后已然昏睡过去的贺涟风,这才明白原来他还在解释方才的事。
“是我的错,害你受伤,我很抱歉。”
方凌语气真诚,对此,她是真的非常内疚。
“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是怕你误会。”
方凌私以为像长亭这样的人,此生应当少有会让他感到害怕的事,不知为何他会对此事这样在意,竟用了个“怕”字。
难不成是因为她结识了琴儿,怕她在琴儿面前坏了自己名声?
琴儿并非江湖中人,又生得娇软柔弱,在长亭眼里自然是见不得血腥杀戮的,他害怕吓着人家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里,方凌越发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思虑深远,连忙赌咒发誓道:
“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去乱说。况且我跟琴儿关系不怎么样,就算我说她也不一定能信。”
长亭愣了半晌,他不明白自己与方凌的谈话何时牵扯到了琴儿?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嘴里吐出两个字:
“憨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