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同样依次回答第一道,回应第二道。
然后他遵照琼的建议提出了问题,他问的是希兰作为她自己,基于过往的经历而形成的现在的她自己,目前最希望发生的事情或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是希望家人们能回来。”希兰觉得有些突然,但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已经一个人生活两年多啦()
,爸爸、妈妈、姐姐、伯父.如果他们还在,我会过得和现在很不一样,会有很多想要他们看见或告诉他们的事情。”她说到这里笑了笑,“你突然问这个,是你有办法帮到我吗?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实我还要补充一句,接下来的话希望你不要走散了就好。”
“不会走散的。”范宁说道,“嗯,只是因为突然我和琼也聊到了类似的话题。”
“那有什么有趣的观点记得继续分享。”对于范宁的回应,希兰比了个轻松愉快的手势。
她不再站在范宁身边,而是挪开步子,背起手,猫起腰,不断腾换位置打量起教堂的各处陈列装饰来。
“这是一种比较纯粹的情形。”琼得到范宁的转述后,再度轻叹口气,“而我就要复杂很多啦。”
“如果说"主要构成于我"的部分,是那个生于帝国的小贵族世家、无忧无虑生活了她的前17年的琼·尼西米小姐,我所心心念念的应该是新奇的城市探险经历、吃不完的各式零食点心、以及你的乐团里好玩的音乐与首席职务嗯,回想起来,你也为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新的东西,你这个人真的好有趣,如果一切继续,也许像刚才希兰最后说的,类似的话有一天我也会对你说.”
“我知道,我当时在山道上就表达过类似的意思。”范宁不禁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我说不知道两三年的相识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可能有一定的重要度,但到达某个限度后,重要性就不再上升,琼·尼西米小姐最初是你的全部,后来可能却只是你性情的很小一部分。”
“对,事情就是这么的"不纯粹"。”少女笑得很好听又陌生,“在你的"复活"首演前夜,我选择让使徒回归,从而失去了此前17年的一切,如果到这里只是单纯的"失去",我接下来的欲求都应该是和希兰一样,想回到过去,想重新拥有.”
“问题就在于,有更多属于我过去自己的沉眠人生同步回归了,作为曾经博洛尼亚学派的族长之女,我是不是应该重振学派荣光,接过现在的麦克亚当侯爵手中的权力,让学派真正姓"博洛尼亚"?作为不明不白遭受天孽崩解的"紫豆糕小姐",我是不是应该让自己升得更高,升到穹顶之门的附近,好好问一下我的那位父亲,他现在到底是愉悦享受还是痛苦万分?是彻底疯狂还是间歇性清醒?后悔了没有?当时的所做所为到底值得不值得?.作为过去文森特所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我应不应该质疑他把我在襁褓中就进行危险放逐的所作所为?还有范宁你,你对我而言到底是知己,还是路人?你到底是我应该爱护关心的弟弟,还是没有构成任何实质关系,反而却和我争夺过生命权的敌人?”
感受到范宁陷入沉默和低落的念头,她又再度柔柔笑了一声:“哦,你不要一头扎在最后那段话里出不来了,我说的"作为"有点多,而那只是最后一段,只占了一小部分,连我自己都觉得"视角"太多了。”
“话说回来,你的情况好像也同样不"纯粹"吧。当时在山道中你还煞有介事地说怀疑自己是"第0史"的人,说在那个世界你没有接触神秘,也没走上艺术之路,却和音乐别有一系列缘分,也有自己的和睦家庭与事业,这是你派遣的使徒么?所以你当时的所求有没有和现在不一样呢?开启第二段人生后有没有发生变化呢?是从哪一个节点切换的呢.对了,你后来从提欧莱恩逃离,到了南国,又到了西大陆,也是又转换了第三第四个很不一样的"视角"吧”
“作为现在的你又是由哪些过去的()
你构成的?”
“嗯,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范宁终于打破沉默,“我之前的确陷入过多段迷茫,尤其是从失常区出来后,这种混乱的感觉更甚,差点把自己弄成抑郁症了”
“不过我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大多数人确确实实是无法理解的,如果没达到那个境界,即便升得更高也无法理解.”范宁说到这里,笑声清越。
“我的"主视角"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