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太久远,就会像是别人的故事。
托尔梅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精致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何被专业的侍女,打扮成精致的圣诞树。
在那些可能属于自己的记忆中,托尔梅斯毫无疑问是喜欢这种过程的。彼时的她不过是稚气未脱的少女,对于金光闪闪的漂亮东西总是情难自抑。
但如今,面对着自己精致的模样,她却迟迟无法静下心来。
“在紧张吗?还是说,你不喜欢我来为你梳妆呢?”
她曾经最恨的人,就在她身后,扮成了她的侍女,用画笔一样的工具在她脸上涂画。也确实把她变得更加美丽明艳。
那个叫瓦卢瓦的女人,曾经是那样毫不留情地进入了她的家庭,闯入她和她父亲内心之中的空隙,淡化了她失去母亲的悲伤。
可她并不是用爱与真诚,而是使用她那魅惑众生的相貌,和她操纵人心的能力,夺走了托尔梅斯选择的权力,让她变成了一具只能听得懂命令的行尸走肉,和她玩着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拿回了属于父亲的一切之后,托尔梅斯发现自家的财产土地,比起母亲过世之前更加富有。雷奥费雷思家族也成为了更加响亮的名字。
作为她的管家,托尔梅斯在浑浑噩噩之中已经对这一切无比熟悉。曾经只是个闺中千金的她,被锻炼摔打得撑得起这份家业。
杜鹃杜鹃,鸠占鹊巢,却留下了鹊的幼鸟,甚至作为母亲和“主人”,亲自抚养她长大。
多么讽刺的“亲情”。
“怎么不说话,还在恨我吗?我亲爱的梅斯,我的孩子,不肯原谅我吗?”
瓦卢瓦的声音像是最悦耳的啼鸣,只是在耳边如此轻盈脆响,就能让托尔梅斯心神不安。
“您现在是我的侍女,不要这么多话。”托尔梅斯倔强地反击。
“不好不好,我的小鸟儿生气了。”瓦卢瓦捂着嘴,轻笑着,仿佛银铃奏响,“你可不能生气,不然,我们共同侍奉的那位大人,可就不能允许我留在这里了。”
“你为什么非要留在我这里?”
“因为此刻,大人身边没有我的位置。想要帮到他,最好就是帮助你。”
托尔梅斯不仅嗤笑,看着镜子中瓦卢瓦那不熟悉的模样,讥讽说:“你找到了新寄宿的巢穴吗?居然如此迷恋他。”
“飞蛾喜欢扑火,我这种见不得光的脏东西,当然喜欢光亮。”瓦卢瓦毫不在意,“倒是你,我的小鸟儿,锁在笼子里的鸟儿,是不是已经迷恋上为你打破囚笼的救赎呢?”
托尔梅斯呼吸缓下许多,眼神也低垂了一些。
她没有争辩什么,而是说:“他让我找回了自己,而你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我承认,我曾经非常.......依赖他。”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他‘抛弃’你的原因,不是吗?”瓦卢瓦笑着,抚摩着托尔梅斯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