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的这草稿也是两份,一份是请罪折子,一份是汇总整理完成的大理寺在场人员口供。
虽说整理口供纯属重复行为,内卫和刑部早就递上去了,可他们的奏本是他们的,大理寺递上的是大理寺的本分。
本分这玩意,有时明知是重复的、多余的行为,可该表示的还是要表示。
南寺卿没想到自己属下还有这等眼力见儿,登时接过现成的作业,准备等到夜深人静时,好好抄一抄。
……
岑太妃来到清源宫侧殿,温声细语地把事由说给皇后盛蒽听。
彼时,盛蒽正自己左手对右手的复盘着棋谱里的经典棋局。
听到鸿安大长公主服毒的瞬间,盛蒽的手顿了顿。
当然,也就只这样顿了一顿。
“却是真可惜了,怎么这样想不开呢?永平有错,与她何干呢?皇上和本宫都没打算把账算在她的头上,啧啧,只怕皇上闻之,要难过自责了。”
嘴上说着可惜,可以岑太妃所见,盛蒽脸上没有任何可称之为唏嘘的表情。
“若是永平知晓,啧啧,虽然她是罪不可赦,可听闻此讯,只怕要自责了,就怕她也想不开,重蹈覆辙了!”
岑太妃有些想要发笑,皇后说得这般仁义,可永平岂是那等轻易放弃自己的主儿?
想到最后某些活计还要落到她的手上,岑太妃也不知是该因报仇而快意,还是该为自己的出手而无奈。
“若是皇后不弃,不若叫老妪跟永平一见,毕竟老妪之前也算是送了鸿安大长公主一程。”
盛蒽闻言,自然应允:“太妃好好劝劝,也算全了跟鸿安大长公主之间的情谊。”
……
永平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岑太妃,只觉双耳涨得发疼。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把鸩酒放下就走吧。”
岑太妃看着她,只觉稀奇的很:“世上没有永平,可你却能活着……”
“你不是恨我吗?怎么还想让我活着?”永平公主冷笑,“你,还有皇后皇帝,哪个都恨不得我即刻消失,偏还要假惺惺地做个面子活,可笑不可笑!”
岑太妃抱着胳膊嗤笑:“我替你发愁啊!你这下去容易,可你有何颜面见你祖父呢?怎么跟他说,他最疼的孙女把他那一脉差点儿坑了个精光?”
眼见永平公主双手把拳头握出了青筋,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激动的宣泄情绪,岑太妃无趣地撇撇嘴:“你倒是长进了。”
只可惜,即使长进再多,也都无用了。
想到这儿,岑太妃没了和对方闲叙的兴致,当即就要离开。
“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还要吾哄着你不成?若你聪明,为你那几个儿女考量,就该让大家都痛快;
若是你定要意气用事,就要让大家难受,也成,有你那几个郎君女郎陪着,你也不寂寞了。”
语落,静谧幽暗的空间,在门打开又关合上后,再次恢复了原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