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句。
活着不好吗?
“像我这样又弱又没用的蛇妖,没有庇护是活不下去的,哥哥这么厉害,如果能变的更厉害,就可以去保护更多的蛇妖!”
“我愿意帮哥哥变厉害!能成为哥哥的第八只眼睛是我荣幸!”
荣幸……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不甘、愤怒、痛恨再也无法压制,苏怀谦都告诉了她什么!
那不是荣幸,那是蛇族最大的悲哀!
那些眼睛,每一只都昭示着他的弱小无力,那是他们被命运抛弃、被修士压迫践踏留下来的无声的证词!
银蛇身上红光乍现,与此同时,四周的景象迅速褪去,魂海归于平静,还是原本湛蓝闪着金光的模样。
花如雪不知所措地站在魂海中,她起身望着窗外,从这里能清楚地看见来时路过的那座桥,此刻苏志还守在桥头。
四下一片寂静,没有银蛇绝望的怒吼,夜晚宁静的风,也不像梦里那样让人窒息。
最终银蛇离开了那个石室,困住他们的笼子不在了,却又好像无处不在。
在进入织梦灯的梦境之前,她有过许多设想,关于银蛇天赋提升的方法。
当看到苏怀谦提着笼子站在银蛇面前,又在银蛇面前杀死那些蛇妖的时候,她还是心中一震,久久不能平静。
想起银蛇八只眼睛里的八种情绪,怜悯,慈爱,喜悦,期待,悲伤,绝望,愤恨,麻木。原来,每一只曾经都是一条鲜活的蛇妖。银蛇自己的情绪,应当是恨。
令她记忆最深的是那条三岁的小蛇。
如果将银蛇换成红狐,她就是那条三岁蛇,毫无疑问,她也一样,愿意帮助红狐变强。
牺牲少数让多数得以存活,是妖兽群长久生存的法子。她作为弱妖能帮红狐变的更强,是她的荣幸。
但银蛇并不愿意,他说,那不是荣幸,那是悲哀。
如果红狐还在,他会愿意吗?
如果她是银蛇,红狐是那条三岁蛇呢?
她会愿意吗?她不知道。
“小狐狸。”轮回石唤了她一声。
花如雪又回到魂海中,得知了银蛇天赋提升的原因之后,她反倒不怕他了。
银蛇没有办法伤害苏怀谦,所以,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他杀不了苏怀谦,更不会将苏怀谦的死嫁祸给她。
只是现下,她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小石头,银蛇……我误会他了。”
“你说的对,银蛇对我没有恶意。他以为我也恨苏怀谦,想让我帮他杀了苏怀谦。”
也许银蛇确实对她有过恨,因为苏怀谦强行提升他的天赋,是为了弥补她这个错误。
七十六盏灯的天赋的确不错,但还不够,他想继续留在青阳山,立足于此,必须找到天赋非凡史无前例的妖兽。
轮回石来到她身前,问道:“你想杀了苏怀谦?”
他声音如平常般,没有丝毫起伏,但花如雪却莫名觉得,只要她点头,苏怀谦就会立即消失。
她相信轮回石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让一个人消失,即便这里是青阳山,即便要杀的人是出窍期的修士。
“可我不恨苏怀谦。”
虽然苏怀谦确确实实踩了她一脚,将她丢入了百兽林,也曾经虚情假意地照顾了她许久,但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比之,反倒是苏黎杀了红狐,她要恨也该恨苏黎才对。不知为何,她连苏黎都恨不起来。
“人有七情六欲,入世间必尝五毒八苦。你七情不全,不必受这五毒八苦。”
“为何不全?”
轮回并未回答她,但她大概明白,她身为妖兽连妖兽的天赋都没有,又哪来人的七情?
不过,这并不是眼下该考虑的事情,虚伪如苏怀谦,表面和善慈祥,背地里却将银蛇他们折磨成这副模样。
此事,苏奕是否知道?
苏奕说,善妖友之,恶妖除之,是青阳苏氏的家规。
苏怀谦却逼迫银蛇吞噬同族,强行提升天赋,这等做法有违家规。
“小石头,苏奕可信吗?就算可信,也不能将织梦灯里看到的事情告诉他。”花如雪很快就打消了将苏怀谦跟银蛇的事情告诉苏奕的念头。
若说了,就等同于告诉苏奕,她身上有宝贝,可以催动织梦灯入出窍期修士的梦境。
若是不说,银蛇经受的那些苦痛又算什么?
她要想个法子,让其他人注意到苏怀谦的异常,最好是找出石室的具体位置。
不对不对,苏怀谦在长夏谷这几年,以苏奕的谨慎不可能不起疑,万一此事是他们默许的呢?如此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
该怎么办?
就在在她万分纠结之时,轮回石提醒道:“别忘了明日一早去取灯。”
哦对,取灯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先把灯取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