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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鼎上真丹五雲霁(中)(第1 / 2页)

下意识地,楚维阳松开了手。

原地里,淳于芷似是想要挣扎着站直起身子来,自顾自的往偏殿走去。

只是或许那一眼的幻境里,惊醒楚维阳的剑鸣声,耗费去了法剑之中的太多灵韵,这会儿显照在幻境里面,便是淳于芷接连两步路迈出,还没等她将脚步走稳当,腿上猛地一失去力量,偏生上一瞬又生猛的狠用上了力气。

这一下,整个人好似是打着旋儿,忽地折转过身形来,踉踉跄跄的跌进了楚维阳的怀里。

原地里,楚维阳还在思量着方才长老说的话,思量着关于那金丹大修士本命法宝遗蜕的参悟事宜。

这会儿淳于芷跌跌撞撞扎进怀里,楚维阳几乎是下意识的环住了臂膀。

两人的呼吸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僵住了数息之久。

风似是停了,云似是散了,颜色似是晕开了。

只剩下了两人的心脏搏动声音,恍若是雷霆一样,炸响在互相的感应之中。

饶是怎么样,楚维阳松开手的那一瞬间,都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碰瓷是不是?

算了,就当是捧剑而立了。

这般思量着,楚维阳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没等他开口说话找补些甚么,便见淳于芷极近艰难的将脸从楚维阳的胸膛中“拔”了出来。

楚维阳很是能明白和理解这会儿淳于芷的感受——

有那么一瞬间,她许是想要光阴岁月定格,干脆就将脸再深埋下去,生生死在这儿得了;可是仅剩的理智告诉淳于芷,需得尽快抽离开来,否则此刻多踌躇一会儿,等待自己的只有更漫长的羞耻与尴尬。

一时间,像是甚么幼兽一样,慌乱而失去了理智。

因是,她猛地往后一仰,偏生腰肢往下,生生像是灌了铅一样,忘记了挪动。

惊人的柔韧展现在楚维阳的眼前。

偏生年轻人本就环住了臂膀,明明甚么都没有做,可那顺着腰肢的柔韧延展开来的温润与顺滑,却真实不虚的化作触感,传递到了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得,心神入幻境的第一桩收获,竟然是这个。

天可怜见,从来没想着因为此事,往后拿话来拿捏淳于芷的,松开手也好,环住臂膀也罢,剩下的事儿,都是淳于芷自己做的……

正这样想着,山巅处呼啸的寒风席卷进了庭院之中,再仔细看去时,淳于芷刚刚猛撞在楚维阳胸膛出的鼻尖通红,再眨巴着眼睛,迎着风几乎要掉下泪来。

下一瞬,她赶忙用双手捂住了脸,肩膀猛地松弛下来,仿佛彻底放弃了挣扎,只是犹自用沉闷的语气,倔强的开口辨别道。

“这一下撞得狠了,不关别的事情……”

原地里,楚维阳兀自叹了一口气,只得将原本环住臂膀的双手往下一捞,随即托着将淳于芷整个儿抱起。

“你也就甭犟了,我抱你进偏殿去歇息着罢,这阵子我天天往法剑上面抹油,也没见你怎么着……”

这般说着,淳于芷捂脸捂得更狠了,连那几道指缝都赶忙合拢了起来。

于是,这般柔弱无骨的好似烂鱼一样靠在楚维阳的怀里,到底是再没有了丝毫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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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维阳便深深地后悔了。

昨个儿抱在怀里的是甚么?

是曾经承载着《春时剑》六正剑意三十六剑招的长剑碎片,是曾经镇封在浑厚矿脉之下由煞炁滋养的灵物,是能够教剑宗历劫补经的真髓法剑。

这会儿,楚维阳整个人像是痴傻了一般,瘫坐在院落之中的亭下木椅上面,用几乎空洞的目光看向那盛着水的青铜大缸,而在楚维阳的怀里,则是一个太过于活络的小孩儿,正一手抓着楚维阳的头发,一手拉扯着同样萎靡不振的白玉毒蛇。

这便是今日里楚维阳下山去过一趟之后,唯一接引上来的玄冥丹鼎一脉的同道修士。

当时楚维阳见是个小娃娃,满脸的风尘仆仆,一时不忍心,问过了主殿的长老之后,干脆将这小娃娃也接到了顶峰的偏殿来顾看着。

而这,便是楚维阳后悔的开始。

这会儿,那小孩儿玩够了甩在手里的玉蛇,眼珠一转,再开口时,连珠炮似的语调,直教楚维阳脑瓜子嗡嗡响——

“那姓萧的仔细想来也是端的没甚么志气!”

“修行到筑基境界也不过是寻常百日而已,偏生为了桩姻缘事,便要与人定甚么三年的契,到时候孩子生下来,都得有我一半高了。”

“还有甚么三十年河东河西的,我家先祖手札里记下来过,凡是入修道门径,十年内未能凝炼丹胎的,都是没能为的人!”

“不过这话,乍听起来,似是颇有气势。”

“嘿!三十天河西,三十天河东,莫欺我谢奎穷!嘿嘿……”

“唉?不对!我也不穷啊……楚师兄,你再说一说,这人穷起来,又该是甚么样?”

闻听此言,楚维阳脑仁儿几乎都快要裂开来,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喑哑的声音几乎低沉到不成字句。

“好了,好了,谢奎师弟,我再与你讲一桩故事好了……”

话音落下时,谁知那谢奎坐在楚维阳的怀里,整个人却猛地拧着身子。

“不听了!楚师兄,你刚刚讲得那个坐在棺材里巡天的,那般玄虚,又不教他修炼将臣一脉尸法,听起来好没意思!不听了!”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一下没收住力道,便见那名唤谢奎的小孩儿,直接从楚维阳的怀里窜了出去,再仔细看去的时候,那小孩子已经扑腾着小短腿,一溜跑到了主殿的门口。

等楚维阳赶忙起身追过去的时候,谢奎已经一把推开门,直愣愣的闯了进去。

而等楚维阳追到门口去的时候。

立身在半掩的门扉处往里看,却不曾听得谢奎那嘈杂而密集的话语,仔细看去时,却是谢奎老实而温顺的躺在厚重的毛毯上面,不知何时,竟已睡得香甜。

原地里,长老身披绛红大袍,外罩鹤羽玄氅,正盘坐在正中央的莲花法台上面,一手捧着部泛黄的道书,自顾自的沉浸在书上的字里行间中。

许是听得了楚维阳的脚步声,这会儿,长老忽地抬起手,循声朝着楚维阳望来。

那目光望来的毫无烟火气,紧接着,是空洞而苍老的声音,直接响在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怎么样?差事教你做了半天了,那好处便也给你半天之久了,可曾有甚么收获与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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