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浓和晏长安在问生殿的一条小路上被景鸿堵住。
这里沧元花密布,树木高耸,清风徐来,树影拂动,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可惜修士灵力护体,不惧夏日这点炎热,水秀山明的问生殿算上殿主本人也才四个人,这里,鲜有人至。
舒浓原本是带着晏长安在问生殿这片地方上乱转,想看看这峰上有没有什么开了的花可以摘下来做糕点,没想到晏长安跟了她一段时间后,径直带她来了这处沧元花开得最密的地方,弯下腰去便开始采摘白色的沧元花。
舒浓有些诧异:“没想到这漫山遍野的沧元花,还能做食物呢。”身后细微的动静传来,她随手扯下一朵沧元花,转身看去。
“自然。”那人替晏长安回答。
景鸿停下脚步,随意靠在树上,抱肘看着晏长安抓着一把沧元花起身,轻笑一声,往舒浓手里的花一指:“都说沧元山上的灵气如沧元花一般生生不息,这是天上一位善心的神的馈赠。既然都是善神赠予人的,这满山的沧元花,自然也是为了人开的。有何不可食呢?”
晏长安抱着花对他一拜,苏不惜却一改往态,捏着手中的花笑笑,从前在他们面前会露出的腼腆和敬仰消失不见,她看着他,眼底只是满满的,宛如无辜的笑意。
景鸿顿了顿,不自觉地轻咬了咬舌尖,蓦然有了几分紧张。
他看向什么都不知的晏长安,轻叹一声:“长安,我与苏姑娘有些要说,你先回去吧。”
舒浓并未回头看晏长安的神色,笑道:“我的荣幸。”
晏长安看了看景鸿,又看了看舒浓,他从前便不怎么过问景鸿的决定,如今亦是,一如景鸿所料想的一般并未过问他的决定,躬身行礼,又对舒浓点了点头,捧着怀里的花告退。
景鸿的包含复杂情绪的目光落在舒浓身上,这人也坦然不避,站在原地,把玩着手中花,任由他怀疑和打量。
直到晏长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才重新站直了身子,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舒浓低头一笑,随手摘下沧元花的花瓣,摩挲两下,便抬手放入口中,可惜直至咽下喉咙,她也没尝出这由善神赠予人的灵气孕育出的沧元花是什么味道。
景鸿向她靠近,目光在舒浓的面上游离,苏不惜的眉眼与舒浓一模一样,可惜六百年整个沧元剑宗除了柳叙白,其余人与舒浓的关系并不近,他无法从她的神色或是一些细小的动作看出她究竟是不是舒浓。
但这样的情况下,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停下脚步,轻声试探:“其……华仙子?”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二人身上落下斑驳树影,清风一吹,便带着他们的衣摆晃动着起舞,景鸿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宽大袖子下的指尖微微发颤,等清风拂面,他才发觉自己竟已惊起了满背的冷汗。
舒浓指尖微松,白色的花便从手里坠落在她的脚边。
她微微仰头,直视景鸿的紧张的视线,面容温和平静,仍旧带着点点笑意。
“我叫舒浓。”她说,下一刻又表情突变,嫌弃万分,“不是什么其华仙子。”
景鸿的大脑却一阵轰鸣,除了“我是舒浓”四个字,便再听不见其他声音,他不知道心间悬了那么久的石头是该继续提起还是该放下,身体僵硬,不能回神。
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