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眼神复杂。
忌惮,惊讶,怨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又被他尽力压制,只是那偶尔露出的一丝凶光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然后,才从慕容复手中接过那一杯新茶,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再耍什么小手段,两人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像极了一位谦恭有礼的晚辈在给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僧敬茶。
刚才那一番争锋相对的较量就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了太湖的水波之中,彷佛从未存在过。
鸠摩智抿了一口递过来的茶水,夸赞道:“此等佳茗,贫僧在吐蕃确实未曾品尝过,慕容公子,有心了。”
慕容复笑道:“大师说的哪里话,先父在世时每每与晚辈提及大师于佛法、武学二途上的高深造诣,盛赞大师乃不世出的天才,晚辈日后还要多多向大师请教进益,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慕容公子过奖了,量贫僧这点微末道行怎能在博览天下武学的姑苏慕容面前夸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业互吹,气氛十分融洽,如果慕容复能够将按住剑柄的那只手拿开,鸠摩智能够散去双掌间蓄势待发的火焰刀刀气,那就更融洽了。
慕容复关切道:“晚辈这燕子坞颇为偏僻,不易找寻,前辈此番前来,想必费了不少工夫吧?下次大师若要光临寒舍,还请提前告知晚辈,晚辈一定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燕子坞居于太湖中心,就算是姑苏当地人也没人听说过,知道去往燕子坞路径的只有阿朱阿碧两个贴身丫鬟和几个负责采买的仆人,阿朱阿碧不可能背叛自己,那就只能是那几个买办了。
慕容家家大业大,对待下人向来宽和,纵是最下等的丫鬟仆役平时的吃穿用度都远胜寻常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姐、少爷,这寻常的开销用度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慕容博夫妇相继去世之后,慕容复更是一年到头不着家,将家事全交给阿朱阿碧和几位帮办打理,底下人的一些暗箱操作,慕容复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也是大户人家的惯例,是以底下的几个帮办一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比之寻常的富户都犹有胜之,可没想到如此宽以待人,换来了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鸠摩智自然是听出了慕容复话语里的弦外之音,他也不上这个当:“慕容博老先生在世时,贫僧未曾造访过燕子坞,今日贫僧有幸造访故人之子,想来也是天幸。”
“老狐狸!”
慕容复心中暗骂。
同时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拼着接下来几个月天天餐风露宿,也要把那群该死的帮办全给料理了!不然以后都不知道死在哪一天。
今天就是一场鸿门宴,只不过楚霸王亲自上了沛公的门,而沛公这边没有张良和樊会,只有不知身份的曹无伤。
见试探无果,慕容复连忙转移话题,看向鸠摩智身后三位未曾谋面的红袍僧人道:“这三位大师倒是面生得很,不知鸠摩大师可否为晚辈引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