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取来一件白丝的袍子,为萧子窈仔仔细细的穿上了身,便要去抬被褥更换。
冬天的被褥又厚又重,萧子窈对鹊儿总是有几分情谊的,于是心疼道:“重活你放着便是了,你去把沈要叫过来,让他来搬被褥。”
鹊儿闻言,却是嘴上一吃,道:“……沈要今天不在……”
萧子窈凝眉道:“那他去哪了?”
“谁知道他的,他从不和小姐以外的人多说一句话……”
鹊儿说罢,便哼哧哼哧的搬起了被子。
萧子窈见她奋力更吃力,索性上前帮了一把手。
鹊儿一连迭的劝道:“小姐,你快回去歇着!我做得了!”
萧子窈不同她多讲,只掀起被子的一角,却见那锦被的边上染着一道红褐色的深痕。
这一床被子底色鸾青,绣的又是素色珠花,这一抹绛色的红痕不规不整,旋即显得突兀起来。
萧子窈于是凑上前去,翻来覆去的瞧了一瞧。
“我睡的这一头怎么有脏东西?”
鹊儿一见,便垂眸叹了叹。
“小姐,这是沈要的血。”
萧子窈一怔,复又怒道:“有人伤他!?”
鹊儿摇摇头,却不敢明讲,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小姐不知,在您昏迷的时候,沈要的眉骨被划伤了。因着伤口有些深,便汩汩的冒着血,我们都让他去处理一下,可他根本不听,只用毛巾捂了捂便来照顾小姐了……”
鹊儿一面说着,一面偷瞄着萧子窈的脸色,见她无甚表情,方才接了下去。
“谁知,那伤口好不容易凝住了,也不冒血了,可小姐却突然发了寒症,险些咽了气。沈要一准发现了您不对劲,便、便抱着——便为您取暖。他一着急,眉头就皱得厉害,伤口便又破开出血了,这才染脏了被子。”
鹊儿一气呵成罢,立刻噤了声。
萧子窈听罢,一双桃花眼低沉着,心中酸楚一片,适才隐隐约约的记了起来。
昨夜转醒后,她似是瞧见了沈要的眉上驳着一道红痕,却因着初醒之由,双眼朦胧,全然看不真切。
这呆子,何苦对她这样的奋不顾身!
他总该是在意她的,却又不知为何,总要将她推开……
他救了她,萧大帅分明是要赏他的,这样好的机会,他却是应也不应一声的。
思及此,萧子窈渐渐的收紧了指尖。
那厢,鹊儿正换好了被褥,见萧子窈仍是默着,便去为她煎药烧水。
这一回变故,萧子窈元气大伤,便是沐浴也要仔细,须得以中药熬成热汤浸沐,逼除寒气。
怎奈萧子窈最怕中药汤子,无论鹊儿如何好言相劝,她也是不肯的了。
鹊儿劝萧子窈不动,便想起了沈要。
早先前,萧子窈日日以中药汤子浴足,便是沈要伺候的。
她许是说不动萧子窈了,兴许沈要却可以。
如此,鹊儿便先行服侍着萧子窈歇下了,再一跺脚,转身便出了小白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