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硬挨着吃罢那一顿鞭子,冷汗与血水已然浸透了衣衫。
冷风一吹,衣服便湿黏黏的泞在身上,更扯着伤口,难以清整。
大夫只好出此下策。
“这一身伤……实在是作孽啊……”
大夫不寒而栗。
大夫一连开了数瓶酒精,只如浇花似的泼在沈要的胸前,堪堪的清过一遍,又执起棉纱细细的擦拭。
酒精最激伤口,如此,便是激发了两重刺痛。
沈要猛一咬牙,双拳紧握,臂上直绷出一线青筋。
清创毕,大夫更以金创药铺满伤口,再将纱布一缠,便算是了了。
沈要既是萧大帅罚的,他便不敢太过仔细的治疗。
于是,只将纱布缠的紧些,再紧些,以免伤口再度暴血,便离去了。
大夫一走,卫兵便丢来一身整净的衣装。
沈要一言不发,只默默的咬牙换上,方才走出禁闭室来。
卫兵见他强弩势末,不由得有些唏嘘。
天色渐暗,萧子窈恹恹的抿了几口汤药,余下的半碗,却是如何也咽不下了。
整整一日,她仍未等到沈要。
鹊儿柔声劝道:“小姐,良药苦口,您还是趁热喝了吧……大帅不是说了吗,沈要今天不一定回来…
…”
“他回不回是他的事,我等不等是我的事。”
萧子窈说罢,便推了推鹊儿的手,“这药太苦了,我真的喝不下去了,你拿出去倒了罢。”
“这怎么行!不好好喝药,小姐的寒症如何好得了!”
“寒症而已,好不好又能如何。”
鹊儿小声嘟囔道:“大夫说了,小姐这寒症倘若不仔细的照顾好,以后恐怕难有子嗣……”
萧子窈漫不经心的一笑。
“我又不打算嫁人,有没有子嗣有什么要紧的?
”
然,话音刚落,却见沈要推门而入。
他垂着眸,面色不甚好,嘴唇也苍白。
“六小姐。”
沈要干巴巴的叫了一声。
萧子窈先是一怔,旋即眸色一冷,笑道:“沈要,你今天去哪了?”
沈要道:“我随四少回营办案了。”
“我四哥办公室里的水仙花开花没有?”
沈要语滞,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开了。”
“满嘴谎话!”
萧子窈兀的叱道,“我四哥办公室里哪有什么水仙花!”
她的心如坠寒渊,眼眶却烧得发热,仿佛多看沈要一眼,便要烧坏了眼睛。
“沈要,你骗我!”
萧子窈尖声道,“你要是不想来见我,以后就再也别来了!我萧子窈并非非你不可!”
沈要接下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却仍是默默无言。
他走得极慢,却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她,坚定不移,最终在她的床前站定。
沈要轻轻的托起那余下的半碗中药汁子,道:“六小姐,先喝药,身子要紧。”
“怎么,你也要劝我良药苦口、你也要劝我结婚生子!?”
萧子窈猛的一挥手,直将那瓷碗打落在地,“沈要,你去找爹爹,就说厌烦了我,想离开帅府。他记你救我一命,定会赏赐与你的,如此,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沈要听罢,手一抖,却是默默的弯下腰去,一片片的拾起那碎瓷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