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碟蜜饯既然佐不下药,那他便换着花样哄她吃药!
思及此,沈要便揣着心思睡下了。
萧子窈落水之后,他总也睡不安稳。
梦里仍是她的笑,像是怜悯似的,对他轻飘飘的笑一笑,再轻飘飘的撇下他走了。
她走了,他便失魂落魄的醒来了。
翌日清晨,天还黑着,沈要便已翻身下了床。
这会儿,实在是早得很,就连萧子窈的房里也黑着。
沈要捂着大衣领子,在她的窗檐下守了片刻,见里头静着,便悄然出了西院。
他一路出了帅府,路灯昏黄微亮,照出一串深深的脚印。
沈要走了许久,最终寻去了城中的点心铺子。
那铺子在风雪里立着,牌匾上书红字三个,端端正正,四方斋。
此乃岳安城中最有年岁的点心铺子,生意口碑极好,卖价自然也高。
漫天白雪,天色迟迟不明,铺子开得奇晚。
沈要守在灯下,身子站得笔直,这一守,便是几个时辰。
只待那店家支起门窗时,他的身上已然落满了皑皑的白雪。
店家连忙拱了拱手。
“军长这么早就来买点心?”
沈要点了点头,嘴巴似是有些僵,只轻声道:“嗯,每一种都要。”
那店家愣了愣,旋即挂起笑意:“得嘞,这就来!”
四方斋为图吉祥圆满之意,共记点心品类七样,沈要包了全,于是双手提满了大包小包。
谁知,他方才走出去一步,却又转回头来,向店家问道:“可否借我一张油纸?”
沈要是今日的开张客人,店家哪有不应的道理。
于是利利索索的递来油纸两张,且看他有何打算。
却见沈要速速的拆尽了点心的包装,复又各取其中一样,小心翼翼的置于油纸之上,手指再左右一折,竟然封出了精精巧巧的一小包袱。
店家笑道:“军长,这是何意呀?”
沈要说:“天冷,点心凉得快,我各选一样揣在怀里捂着,她总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那店家一挑眉,立刻抚掌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被军长相中了,当真是好福气呀!”
沈要摇了摇头,淡淡的说:“她瞧不上我的。但我只要她好。”
说罢,便解了大衣,也不顾油纸沁不沁油,直将那油纸包袱贴着衬衫揣在了胸口。
沈要转身离去。
他走进西院时,但见小厨房里已然升起了烟火,一股苦涩的药味飘得极远。
沈要于是拎着点心,直去敲萧子窈的门。
那厢,萧子窈方才梳洗罢,大抵是通身的困劲儿还未褪尽,便稀里糊涂的应了门。
沈要淋着满头的白雪,甫一推门进来,正迎上满屋的热气,那雪一化,便有水珠子缓缓的滴落。
萧子窈登时怔住了。
“你去哪里了,怎么淋了满身的雪……”
沈要放下满手的点心,更默默的去解大衣扣子。
然,他的脸上,却有一丝痛苦之色一闪而过。
只待沈要终于掏出那油纸包袱,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上,方才哑着嗓子说道:“六小姐,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