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话中真意的道衍点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君臣之间只有不断适应才能相濡以沫。”
“呵呵……”
周林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以为然……
……
金銮殿上,谢缙不顾杨荣等人的阻拦,侃侃而谈。
“大明虽富,民脂民膏约有定数。若罔顾国力滥行开拓,必致民生凋敝,百姓困苦,开拓之举亦终后继乏力……”
眼见陛下的脸色愈发难看,新晋侍读韩瑞连忙出班道:“谢大人,安南自请归附,足见其士民已心向华夏。谢大人何谈滥行开拓?”
说完,他使劲朝谢缙猛打眼色,希望对方顺势退下。
谢缙面露苦笑道:“安南虽中国旧地,然素叛服不定。自唐季以降,割据自立达五百年之久,其间士不尊孔孟、民不识礼仪,风化与华夏已然迥异……
朝廷若允其内附,仅教化一项便要耗费无数,且需经年维持。在此期间,一旦举措失当、土人滋事,必令朝廷身陷泥沼,折损军力和钱粮……”
洋洋洒洒的一段话,谢缙将收服安南的担忧悉数道来。
见他毫无退缩之意,韩瑞只能默默退回班中。
等谢缙说完,朱棣朝杨荣瞥了一眼。
杨荣会意,当即拱手出班道:“谢大人说得固然有理,可眼下安南是愿服不愿叛。谢公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只要朝廷治理得当,必能将戾气化为祥和!”
谢缙皱起眉头道:“杨大人莫非想劝陛下效仿始皇帝连兴大举、不断开拓?”
听谢缙将自己比作二世而亡的秦始皇,朱棣忍不住想当场发作。
杨荣连忙出言道:“行开拓事,需以国力为本。始皇帝时,四海方归一统,天下亟需生息。始皇帝于此之际连兴大举,实为逆天而动,自取败亡。
而我大明开国已近四十载,其国力远胜前秦。故同样行开拓事,始皇帝行之,国家不堪重负,但今上行之,则不至于动摇国本。”
杨荣的话让朱棣频频点头。
谢缙似乎也被杨荣的话打动,捋着胡子一言不发。
半晌,他猛然抬起头道:“此事仍然不可!”
“谢先生!”
班中的韩瑞小声呼唤,希望谢缙能够看清形势。
朝韩瑞投去感激的目光,谢缙正色说道:“陛下,臣并非执迷,只是担心国之力有限,人之欲无穷!”
“谢大人,陛下英明神武,不会没有分寸!”
眼见朱棣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杨荣恨不得将谢缙推出大殿。
谢缙昂然说道:“秦皇汉武哪个不是英主,可他们的身后又如何?”
话音刚落,忍无可忍的朱棣拍案而起道:“谢缙,你是想卖直求名吗?”
谢缙闻言跪倒道:“臣不敢。臣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朕看你是忘了谨遵臣礼!”
朱棣学着父亲的样子将腰带压到肚脐之下。
站在武将班中的方博当即带着金瓜武士拿下谢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