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着伏低做小的模样,姬无盐瞧着有趣,微微仰着下颌抬了抬手肘,“宁小子,扶着本少主进屋歇息去。”
宁修远弯着背,双手托着姬无盐的手肘亦步亦趋地跟着上了台阶,听闻院中说话声骤然惊醒的子秋手忙脚乱披了衣裳出来,就见着两人这般模样,当下一怔,又弯着眉眼退了下去——姑娘和三爷真的和好了,真好。
那也三爷来找姑娘的时候,她还没睡着,正小心地守在偏殿,是以将姑娘情绪失控时说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自也知道了三爷干的事情。但其实就私心里而言,子秋并不觉得三爷做错了什么,这本()
就是姑娘进城之时陈老给姑娘的最后一道护身符,轻易用不得。
若是她自己,只怕也不会用出去的。
只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到底是劝不出去,那几日姑娘自责低落,子秋也跟着难受着,如今见两人和好如初,终于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笑着下去了。
……
纵然白日里在皇宫偏殿里眯了一会儿,但姬无盐还是很快就在宁修远翻着书页的声音里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廊下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听着像是寂风在练字。这孩子安静不了,写字的时候都喜欢絮絮叨叨着像是小和尚念经。淡淡的日光落在屋内,宁修远已经离开了,一方薄被叠得方方正正的搁在一旁,上面放着本随记,便是昨夜他手中的那本。
那人昨夜……竟是歇在了这屋里?
姬无盐坐在床头,视线落在人去塌空的那一方角落,只觉得耳根子都泛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屋子里渐渐地多了那个人的痕迹,小至落下的一方玉佩或者一柄折扇、一本书籍,或是被她穿回来的大氅,一间不小的屋子里,因着多了那个人的痕迹,总无端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她轻轻拍了拍脸颊,似是要将这一刻的羞怯拍走,又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扬声唤道,“子秋。”
话音落,门被打开,蹦蹦跳跳进来一只小花猫,脸颊上都沾着墨汁,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他跑到姬无盐床前,手脚并用着爬上来,锦被一角瞬间多了小小一团墨色的指印。他自己不曾发觉,只唤道,“姑娘醒啦!姑娘真是愈发惫懒了,这都快巳时了,若非三哥哥离开前交代了膳房晚些做早膳,只怕姑娘就吃不上香喷喷的热乎奶黄包了呢!”
说完,也不等姬无盐说话,又絮絮叨叨地问着,“姑娘姑娘,三哥哥今早怎么从您屋里出来?”
他问得心无城府,姬无盐却是在触及子秋眼神时,蓦地浑身一怔,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