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小时候就是深井冰 iii

可是，何晚风小朋友也没有嚣张多久。

其实她在外面再威风，回到家里就完全没了那种淡定从容的气场了。

这天夜里，爸爸又没回家。

这已经是爸爸彻夜不归的第19次了。

而且，持续了4天，也就是四天四夜没有回过家了。

她会记下来，这些细碎，没人在意的小事是这个家还有家的感觉最后残存的热量。

冰箱里已经没有吃的了。

上次奶奶送来的冷冻饺子已经吃完了，门口抽屉里留的生活费也没几张了。

有种生存的绝望预感会在夜里忽然弥漫在这个房子的空气里。

在那些温度骤降，氧气稀薄的深夜噩梦里，她有时候还是会喊“爸爸”。

梦里有怪物，有老鼠蟑螂，还有张着苍穹大口吞噬一切的不明幻觉。

就是没有爸爸妈妈。

她已经很久没提到过妈妈了。

妈妈发视频聊天回来，都老在卡。

她太远了。

喊她也不可能回得来。

奶奶说，她已经和你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了。

不是一个国家，还可以是一个家的吗？

她还是可以当我妈妈的，何晚风小朋友真的不会介意。

但妈妈打来的电话越来越少。

叫爸爸，或许他还会出现。

可是，第7天，爷爷奶奶来了。

他们说，他们也找不到爸爸了。

一个月后，他们说，爸爸欠了很多钱，连飞机都坐不了了，所以回不来。

“那要怎么可以还钱？”

“要把这个房子买了。”

“卖了爸爸就可以回来了吗？”

“对，这个房子是用你的名字买的，你在这上面签字，就可以卖掉替爸爸还钱了。”

“好！”

爷爷奶奶于是要把她带到了他们的家里去住，临行前一天，只给了她一只26寸的行李箱和一只书包。告诉她，她可以带走的东西只可以装满这两件行李。

不可以超载，像坐飞机一样。

和去孤儿院一样。

和转世投胎一样。

食不过三餐，眠不过七尺。

我们这一生，唯有别离很难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