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01看星星的时候你会想念谁？i（二更）

地球纪元时间897小时之后……

他是在，自言自语。

晚上，蓝见鹿一个人走在行人道上，没有叫车，没有停下来过，走回了南城区的新家。

过斑马线的时候，他才发觉飘了雨雾，对面来的人都撑着伞。

秋雨至，这日已是秋分。

太阳直射地球赤道，昼与夜这一天的时长会完全相等，平分秋色。

这晚零时却是个临界点，是黑洞完全消失的引力变化时刻。

那是他的临界点。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9:46。时针和分针都在西北方向了。

这是一块地球时间的表，以地球时间计算，当这两根鱼眼指针合并指向北极方向的12时，传送他回来的黑洞就彻底闭合并消失了。

这块儿表是他带回来的，在那个时空里这是块儿价值不菲的古董月相腕表，已没有计时功能，是个只有月相功能的装饰物品。那时候已没有人还佩戴表这种东西。

可是她特地从拍卖会上猎来的。她喜欢古老的东西，时间很久远的，活得很久很久的，保存了无数无数年月的，她都喜欢。

是不是这其实就是她想要的？

长命百岁，日久天长。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是她送给他的结婚10周年礼物。

他取下那块儿表，塞进衣服胸袋里。路灯下他的影子在雨幕之下支离破碎，而影子的两边都是漆黑的夜，已看不到来时路，也看不清归去途。

他拉起了卫衣帽子，继续走，还是没有叫车。

过了地球这两个小时，他便再也回不去了。或者说这个梦，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一阵疾风骤雨掠过，他已全身湿透，人行道上再看不到人了，只有车流在身旁忽明忽暗地过往。

风裹挟着雨，雨丝很细，水雾很重，落在皮肤上如一种撕不开卸不掉的负荷，虽然不太沉重，却也能让人感到窒息无力。

他想起这种感觉，他记得这种感觉。

在那个荒岛上，她吻他时的感觉。

他们第一次久别数年，她扑到自己怀里时的感觉。

她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推开他，要躺进冷柜里时，他搂住她的感觉。

他曾经想过，这个感觉再也不会有了，那一晚他哭到哽咽嚎叫；痛苦得喝了屋子里所有的烈酒，直到再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包括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可怕到杀了研究室里所有的猫，杀它们的方式比任何一种实验都残忍……

最后，他只弄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能没有她。

失去她，和失去其他的一切之间，他只能选，也只会选，其他。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不要。

他要的，是生同衾，死同穴。

亘古不变的誓言，只是古来稀有几人能兑现。无论我们活多久，无论在哪个时空，哪种维度，想要的也不过如此，遗憾的也不过如此。

那么，他要豪掷余生，赌这一次。

所以，当他穿过越来越大的雨，湿的没有一个地方剩下地踏进家门时，时间已过零点，12:16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