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曾经的美妙躯体让我沉醉甚至癫狂,犹如这支雪茄带给我,那是我所有幸福。”他晃晃手里的雪茄,并在黑暗里点上,“自从喜欢上她的一切,那时候的我,生活如此乏味可陈,她犹如枯木前亮起的一根火柴,引燃了我可怜的一丁点做人欲望,为了这仅存的希望之光,我发誓和她相伴终身!”
他深吸口烟,差点呛到,咳嗽一阵,他连声说着抱歉,甲鲲说,“你现在该忏悔而不仅仅是抱歉!”
卡尔焚并没有理会,声音里仿佛沉淀百年幽怨,“显然,我的爱如此纯净,容不得任何杂质,一想到她去攀附其他男人,愤怒便会不可抑制。但这并不是我结束她生命的原因,当然,也许不是原因之一。“
他停下,再次点上快被潮湿空气湮灭的雪茄,那副惨白瘦削的脸在火柴光里时隐时现。
“哦,甲先生,需要来一支么?虽然这是影雪茄,其实味道并不差。”卡尔焚的话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甲鲲突然觉得斧子很沉,于是小心避过脚下的恐怖尸体,将他挪到了床上。
“唉!你不明白,她是多年来第二个能让我动心的女人。你们人类也就只剩这个了,能让我保持欣赏的东西。”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可惜青春太短,美貌并不持久,而这不就是你们人类最遗憾的事么?”
“有一次,哦,那应该是最后一次跟我说话了,那天晚上,她被一辆高级马车送回家,从窗户里能看到是一个男人送回了她,他们之间的临别亲吻让我非常嫉妒。当然我还是保持着微笑接她,为她醒酒,为她铺床。晚上,她靠在我怀里说,自己更希望永远留在这22岁之前,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容貌和年龄该有多美好!”
“于是,为了她的这个理想,我苦思良久,终于痛下决心,用刀放逐掉生命后,我看到青春与美貌已永远定格在她的22岁。芳躯不再挣扎的那刻,她似乎在微笑,完全可能,那是生命终于得以解脱的释然。为了让她的笑变得更自由灿烂,就加工了下那张嘴。”他用手在自己嘴和耳根部比划出一道长长的u型弧线。
“想必她现在已拥有了世上最幸福的笑脸,什么?您说这恐怖?no,这是艺术对美的再加工。您看由此还震动了亚特国甚至波及到世界。当时再没有比这更轰动的案子,仅仅是在某条人命上额外这么加工一刀。”
“你看,你们人类是多么沉迷于独特性的玩意啊!你知道同年,在同一个国域共被谋杀多少人?什么?你不知道?那就对了。我让她出了名,前无古人的名望,你不知道她生前多么渴望出名,当然喽,她可能并不希望以这样方式,更想不到需要以死为代价。”
卡尔焚舒了口气,抽口雪茄,他舒服地品咂着其中滋味。
“第一次做这么富有诗意和美感的事带来的,就是让我从此献出灵魂,这也是一条让你们人类为自己赎罪的路。“刺耳声音在雪茄香味和腐朽混合的空气里游荡。
“我们需要赎什么狗屁罪,你这个变态杀人狂!“甲鲲很无力地评价,他在对眼前一切慢慢麻木,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遏制住惊惶。
卡尔焚似没听见,他继续说,“我不喜欢那具男人的身体,充斥着腐酸的肮脏总令人窒息。自从我离开后,可怜的人至死也没明白他自己当初为啥变得这么富有勇气。“
“从爱到清洁她,是从浅层次的享受到高层次的快乐,也是肉体浅薄的浮欢到精神上深刻的洞彻之旅,此中种种并不是你们常人所能领悟的,可惜,啧啧,你还太年轻,幼稚,冲动迷惑住了您的双眸。“卡尔焚玩味地注视着他,令人反胃。
老鬼继续着阔论,“而其中的痛苦也是如此深沉刻骨,一切都是我应得之物。真羡慕你们人类爱的浅尝辄止,那样只需领受一点浮于表面的痛苦,如河面之浮萍,根本承受不住什么。“
雪茄烟头的光斑闪耀,一团白雾从礼帽下奔腾而出。“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希望你我都得以安眠。“
老鬼消失了。
自从被困在这个奇特的空间里,甲鲲只能对房门像现实世界里那样劈砍,直到门被砍出一道道裂缝,其他的地方就不行,无论怎么用力。
第一天,还能看到白天的日和光,周围无心欣赏的美景,悬崖对面的群山峰峦,松柏在风中摇曳,还有松香扑鼻,但就是跨不出这道石头围栏。围栏看似无形,身体却出不去,能看到自己的手因无形力量阻拦而变形扭曲。
连用斧头砸过去也会感觉手腕被瞬间弹回的震痛,虽然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世界。
昨天还能看到的天空和山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只有一扇窄窗的小房间,从被他劈坏的房门裂缝可以看到,对面的空间已变为一间办公室。
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对小房间的各个角落进行搜索和探寻,自然毫无结果。
于是房门再次被他劈砍和发泄。
甲鲲一度认为这是精魅施展的障眼术,但为什么门能劈烂似乎还能打开?
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硬闯,他能量似乎已消弭一半,实在没任何把握斗得过这个老鬼。和卡尔焚的对峙,确切点说就是被困,让他这几天毫无睡意,内心激荡,思绪烦乱,意识总处于模糊与半清醒。
不知道师父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
人生第一次这么难以抉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