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缓缓开口。
这一件事,实在是太过于微不足道了,甚至可以说,在明发过来的军报之中,都是没有提及的。
小小的泥刀村,而且不愿意入大秦户籍,只不过是镇守代郡的将领赵佗睁一支眼闭一眼方才没有剿灭,死了也便死了,更谈不上赐予什么荣耀。
“这件事你可能知道,因为你有锦衣卫。”
“但另一件事,锦衣卫或许便没有上报。但这一件事,或许才是羌人当真归心的原因所在。”
“太子与扶苏公子在陇西之时,助陇西侯平定羌人叛乱。”
“但流窜羌人甚多。”
“就在两位公子即将离开陇西之时,有数匹马丢失。”
“半日便被寻到,乃是羌人乱民偷盗,而后分食。”
“士卒拔刀,欲斩杀羌人泄愤请罪,可太子却是不恼,笑问羌人幼童,可饱腹否?”
“而后言,食肉饱腹,饥饿之下涨肚受累易病,再赐美酒,笑着离去。”
“羌人跪地磕头,太子停车半晌,方才言曰...”
“本公子愿为民杀马,何苦为杀马而害民乎?”
“羌人以为仁义,故不复乱。”
“可能连你柳白也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得到,如今陇西之地,羌人安静劳作,其族内皆言:‘愧对公子者,祖宗不佑’。”
王翦说完这一番话,摆了摆手,示意柳白可以走了。
柳白抿着嘴唇,将这个故事听完之后,竟是沉默了。
扶苏的仁德,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应该的,也觉得这就是大秦的仁德。
可嬴彻的仁德,始终没有真正展现过,或者说.....他这个学生,本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仁德展现出来。
大秦,有一位仁德的公子,便好了。
“多谢老将军。”
柳白言语之中,带了恭敬之意!
王翦今日的谈话,对于具体的事情,没有什么帮助,甚至更像是一个糟老头子啰啰嗦嗦的废话。
但....却是极为重要。
“柳公,咱们要不要去问问百姓?或者咱们去一趟咸阳府衙,问一下将闾公子也好啊?”
走出将军府的大门,龙且的脑袋仿佛是灵光了一般。
他有点不喜欢这种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就能拿到,偏偏还要不断费尽脑子去解密的过程。
他觉得这样好像有点病。
“走吧,信这个老头一次,信这个小子一次。”
柳白淡淡道。
柳白也不喜欢,他喜欢直来直往。
但是....一个年轻人,如果在第一次想要拿起剑,去面对一切的时候,身后有一个人,自诩是长辈,而后喋喋不休。
那这个年轻人,一辈子都拿不起剑了。
教导的话,说一遍就够了。当说出第二遍的时候,别说是老师了,即便是父母,那这个年轻人也会皱眉。
至于第三遍....他的剑,可能会彻底扔掉。
永远不要想着让别人去做一个听你话的乖宝宝,除非你希望他永远是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