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之江凝着她的背影,是那样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
下山当日,师父才告知她大师兄的身份。
相处三年,她竟不知大师兄是锦州刺史之孙。
刺史唯有一女,便是楚之江生母,楚家为其招了个上门女婿,因而楚之江随母姓。
是以,他下山是迟早的事。
还有更重要的担子等着他去挑。
她本是不想随他下山的,就在这青龙山上,做个闲散之人。
她早就想好了后路,即便无慧根,那她就做只笨鸟,慢慢飞,练得一式便得一式。
可师父说她的体内诡异,需得下山才能解开。
否则,一辈子平庸无能。
那一瞬,眼前乍然亮起一道亮光。
身为大将之后,她怎会甘于平庸?
即便她对天发誓一辈子不回京城,永远不向那人寻仇,可她要存于这世间啊。
没有护身本领,怎行?
除了进门时遇阻,入府后一切如常。
令她惊讶的是,府里仆人丫鬟几十余人,从上至下皆认得楚之江。
要知道大师兄可是极少回锦州,这十几年间府中换了不知几波下人,无人不知他模样。
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刺史已是年迈,膝下子嗣单薄,倘若他不叫下人都温习自家公子模样,有一日他突然离去,小孙归家却无人识……
没有暂作停歇,钱伯直接将他们引至书房,楚洪端坐案前,明明已是苍老之颜,精气神却是十足。
抬眼瞬间,如兵临城下,威严犹在。
听师父说刺史是个不好应付的老匹夫,见了面千万要小心讲话。
师父还说,一切有你大师兄在。
是以,师兄做了什么,她照葫芦画瓢就是。
楚之江于案前跪拜,字字哽咽:“不孝孙儿,拜见祖父。”
这个……
她还是不要照着“画”了。
如常,拱手,弯半腰,以礼:“晚辈萧玉,参见刺史大人。”
楚洪年轻时曾参过军,打过仗,攒了不少功绩,出了军营后立刻弃武从文。
以笔为刀,在人才辈出的先帝时期,生生劈出一道光明大道来。
此般杀伐果决,从头再来的勇气,有几人能比拟?
如今老是老了,骨子里的盛气依旧。
对于这个独孙,心中虽是疼爱至极,但这十五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老人家心中终究是憋了一股子气。
“玄真子那个老泥鳅,终于肯放你下山了?”
楚之江心性聪慧,哪里听不出这是气话。
便回道:“当年,若祖父真心阻拦,孙儿绝无可能离开锦州,如今孙儿学成归来,当是第一个拜谢祖父。”
楚洪顿了顿,忽而开怀大笑。
“哈哈哈……”
“吾心甚悦,吾心甚悦!”
起身,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伸手将小孙扶了起来,又朝一旁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你……”
方才二人一踏进书房,便相继行礼,低着头不得瞧见面容,此番离得近了,才看清这小娃娃好生眉清目秀。
玄真子那老泥鳅还真是会挑人,专挑些模样出挑的。
“你这女娃娃,是那老道收的第六个徒弟吧?”
老泥鳅。
老道。
不知玄真子在山上是否打了个喷嚏。
萧玉点了点头,随即又礼道:“晚辈初来乍到,在贵府多有叨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