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满含打趣的声音又问:“哎哟哟唐兄,我可是听说你此番归家,还带了个小娇娘呢?”
一说这话,那个包间里的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纷纷开了口:“没记错的话,你小子不是成亲了吗?这才多久啊?去年我才吃过伱的喜酒!”
“万万没想到咱们这群人中,唐兄竟是第一个纳妾的,怎么?你家里的大妇没闹吗?”
面对这样的调笑,唐天明显有些急促了起来,慌忙解释:“人家李小姐家中双亲都是高知,在广城的学术界素有威严在,我同她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这次她来沪城也只是想要体会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罢了。”
“她在这边只有我这么一个熟人,我理应肩负起照顾她的责任。”
“嘁!”听到这话,虽然远处的几人看不见,海瑶还是翻了个冲天的白眼。
朋友关系?亏得他张的开这张嘴了。
就在这时,对面包间的唐天复又接着抱怨道:“至于家里那个不提也罢……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当初我会成亲全都是爷爷逼的,如果不是为了躲她,我又何至于连夜跑到广城去?”
此言一出,那几个富家子弟不由得面面相觑,毕竟会牵扯到唐家老太爷这个已故之人,说点什么好想都不大合适。
好在楼下台上及时响起的鼓乐声缓解了这一刻的尴尬,在一阵接着一阵的起哄声中,眼下沪城最为有名的说书先生穿着深灰色的大褂拱手行至台前,和下方的几名熟客寒暄过后便瞬间起范儿讲了起来。
“书接上回,咱们说到了这沪城唐家啊……”
偏偏不巧,说书先生今天说的这个段子,正是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找人创作出来、大肆夸赞唐家有情有义那个故事的节选。
二楼的气氛便愈发的沉寂了几分。
如此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试探性的再次发了声:“唐兄,你若对家中安排的这门亲事实在不喜,大可以寻个由头一封休书甩过去呀!现在唐爷爷也不在了,你更不必有什么顾忌。”
“……”唐天压根没敢在第一时间应声,旁人许是不大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身为唐家未来唯一继承人的他又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支支吾吾了半晌,他只能含糊道:“认真说起来,徐海瑶在成亲之后无甚过错,再说名声对一个女人是多么重要?我若将她休弃,岂不等于在杀人?”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悲天悯人,好一个牺牲小我成全大家的优良品格!
不过给他支招的那道男声也很执着,转眼又抛出一个建议:“不想休弃那唐兄就和她登报离婚好了,而且这种方式当下在你们这种有志青年之中很流行的!如此你们两个人也算是好聚好散,不管是于徐小姐还是于你们唐家的名声都无碍,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悄悄告诉你,我在报社有关系,唐兄你考虑考虑?”
“哇,这个提议倒是挺不错的,唐兄也不必拿朋友那套说辞敷衍我们,你难道不想给那位远道而来的李小姐一个说法吗?”另一个人附和道,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看不透那点小心思了。
然而这些建议最后都被唐天十分有技巧的绕了过去,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寥寥几句话后众人口中所讨论的就已经换成了另一件事了。
此时对面包间的海瑶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之余,还将桌子对面的另一个茶杯给斟满了。
没让她等太久,外面就传来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紧接着珠帘晃动,一个身着时下最为流行的西装皮鞋的男人就窜了进来。对方梳着油性的大背头,身上还带着一些腻人的脂粉味。
“徐小姐。”男人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很是自来熟的在桌边落了座,听着声音应该是刚刚一个劲儿劝唐天离婚的那个。
“祝少爷,你们家茶楼的这季新茶是真不错。”海瑶举起茶杯凑近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后,扭过头去又冲着楼下大厅的方向努了努嘴:“请的说书先生说的也挺好。”
“诶?徐小姐这话说的怪客气的,什么你家我家的,裕丰茶楼能撑到现在,还多亏了之前您的慷慨相助呢!”祝文山嘴巴上说着,脸上多了几分讨好的谄媚:“方才唐天的态度想来你也听清了,我该劝的也都劝了,他若死活不肯离婚,这该如何是好?”
“不肯……”海瑶像是无意识般的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然后掀开眼皮望向了这会儿正传出阵阵欢声笑语的那个包间,很是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虽然她没出声,但祝文山光是看着那副表情,后脖颈的汗毛就莫名的根根竖起了。
嘶……
回想起海瑶过往的行事作风,男人总觉得要大事不妙,并默默地在心里替唐天点了根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