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会儿的唐天简直是悔不当初,心中三分气愤、四分惧怕,余下的则是惶恐不安,他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然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也只吐出了一句:“你阴险狡诈!”
但这话对于郑老板来说是不痛不痒的,他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微闭着双眼,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身下的藤椅。
就在唐天有些不知所措之时,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祝文山突然上了前,在得到允许后从眼镜中年男人手中接过了那张和离书,仔细的看了看。
随后他凑到了唐天的身边,很是苦口婆心的劝道:“唐兄,你要不就签了吧?那可是一万五千块大洋啊!要什么娘儿们没有,反正你也不喜欢那个武师之女不是吗?”
“祝兄,真的不行!”男人也是有苦难言,不过从那眸子里隐约闪烁的光可以看出,此时他原本坚定的立场已经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唐兄你糊涂呀!”祝文山姿态夸张的摇头叹息,将声音压的更低了:“这和离书上写的可是你与那武师之女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表示断了这门亲乃是你们两个人……甚至于两家的意思,你既没单方面的休弃了她,于唐家的名声自然是无碍的呀!”
“这年头离婚的人可不在少数,外面兵荒马乱的,谁还能在意这种家长里短的破事儿?不过就是夫妻两个过不下去了,总比你背着恩人的孙女儿来春风楼喝酒、赌钱要好听吧?”
“况且你家中不是还有一位李小姐呢吗?只要签了这和离书,你不仅能够摆脱了那武师之女,还能给李小姐一个交代,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男人的语速极快,说的全都是一些绕来绕去、极具蛊惑力的套话,一通强力输出下来,唐天的脑子里就只记住了几个关键词:一万五千块大洋、喝酒、李小姐、两全其美。
好不容易稍微清醒了一些的思绪再一次的被搅成了一滩浆糊,唐天眨眨眼接过了祝文山递过来的和离书,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竟觉得对方刚刚所说的话很有一些道理在。
下意识的捏紧了那张纸,他不确定的问出了从方才开始就一直盘踞在心头的疑惑:“郑老板,你和徐海瑶到底有何关系?”
那徐家世世代代都是低贱的武师,当初要不是走了狗屎运,徐老太爷又怎么可能有机会结识唐老太爷?所以在唐天看来,徐海瑶与郑老板这种商界大佬理应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相交的可能性。
“……”稍稍沉默了两秒,郑老板缓缓地睁开了眼:“徐家于我有恩,我这人又刚好知恩图报。”
虽然是在回应男人的疑问,但话里话外的嘲讽几乎要拉满了。
他只表明了徐家于他有恩,却没具体到个人,依着他这四十多岁的年纪,唐天便习惯性的以为又是一个受过徐老太爷恩惠的。
抿了抿干燥开裂的唇,唐天有气无力的最后问了一句:“只要我签了,今天的账当真一笔勾销?”
“生意人最注重诚信了,唐少爷这是信不过我?”郑老板说着挪动了一下屁股,把手里的珠串盘的哒哒作响。
眼镜男十分有眼色的从旁拿了一支笔,给男人递了过去。
最终在祝文山一连串的催促声中,唐天咬牙在和离书的右下角潦草的签了字并且还按了手印,接着撇下了那张宣纸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这间暗房。
弯腰捡起了那张和离书,祝文山邀功一般的将其交给了郑老板后,便很懂事的迅速离开了。
之前还有些嘈杂的房间里,再次恢复了该有的静谧,郑老板摇着头走回了纱帘后面,冲着刚刚全程没什么言语另一道身影道:“徐小姐,好在幸不辱命。”
海瑶翘起了红唇,语带感激:“多谢郑老板成全。”
“哪里哪里,这种小事相比于徐小姐医好了我陈年旧疾的恩德,完全不值得一提。”郑老板回应的很是真挚。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托了宋二小姐的福,宋家虽从未对外宣扬过宋嘉砚的腿伤,但宋二小姐自身在上流社会中还是具有相当的影响力的。
而有了她的极力推荐,海瑶在最近还真又收到了几家的邀约,郑老板算是其中之一了。
海瑶复又说了两句客气话儿,之后有礼的同对方做了告别,悄然的从后门离开了春风楼。
转眼就过了一夜。
沪城的清晨是由报童走街串巷的吆喝声唤醒的,不过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份普普通通的日报,却意外的在沪城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