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之前说你们唐家尖酸刻薄、忘恩负义都是轻的了,今日一见才知,教养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有的。”许是因着身份的原因,宋二小姐可不像海瑶那样专插软刀子,她的字字句句都带着尖刺,直怼的那对母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静静的观察了一番眼前的形势,海瑶在估摸着这场闹剧已经快要到了接近尾声的时候,这才再次轻飘飘的开了口:“怎么?难道在唐家人的眼中,女子就只配在家相夫教子、依附于旁人,万不能在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了?亏得唐少爷从广城回来后还自诩当代进步青年,没想到脑子里装的竟然都是这些封建糟粕!”
大概是觉得裕丰茶楼的少东家和春风楼的郑老板断不会联手说谎,又或者打算卖宋二小姐这个宋家人一个脸面,四周围观的宾客们这会儿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言语之间大多都是对唐家母子的指责与轻视。
“在这样的场合如此吵闹,真是让人怀疑唐家的家风。”
“那唐夫人在沪城贵妇圈里是出了名的刁钻跋扈,说她会关起门来虐待苛责家里的媳妇,这点我的确是相信的。”
“唐老爷我倒是见过一两次,看着倒不像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原来家中竟这样的乌烟瘴气!家宅都不安,难怪唐家的生意每况愈下了。”
“当初唐家表面风光的大办了两个小辈的婚礼,我便一眼就看透了这其中的猫腻,唐老太爷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只是那点子心思能骗的过沪城的大部分人,却骗不过我这双眼。”
“既然利用人家就要好好对待人家,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这唐家从上到下还真是不负宋二小姐的那句‘忘恩负义’哩!”
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唐家背地里的打算和小动作,在不少人看来着实没多高明。
这些议论声断断续续的飘进了唐夫人的耳朵里,直臊的她一张铺了粉的白面成了紫红色,她又一次上前用力拽了拽自家儿子,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人群。
而且除去丢脸的羞愧,此时她心间的忐忑更胜一筹,要是老爷过后知道了他们母子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惹下了如此大祸……
无意识的,唐夫人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至于一边的唐天自然也知道眼下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他的双脚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比的沉重,使得他难以挪动半分。
这便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即使输了也不懂得及时抽身,脑子里仍然幻想着自己有机会逆风翻盘,从而才会越陷越深。
看清了男人本质的海瑶眼底的讥讽之色更明显了些:“怎么?唐少爷这是还想污蔑我与城中哪位老板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那您可得好好的想一想了,免得人家也来参加了这场宴会,再当众落了唐少爷的面子。”
“亏得祝少东家和郑老板都是好性儿的人,若换成了旁的,你猜会不会抽你大嘴巴?”她说话间,缓缓地上前了两步,就在众人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扬起了手。
啪!
清脆的肉皮相接的声音成功的使得所有宾客瞪圆了眼。
唐天则是微微偏了头感受着面皮上刺痛,表情有些空洞,像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
啧。
海瑶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仍旧笑吟吟的道:“很可惜我不是祝少东家和郑老板,我又一向是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人,这一巴掌唐少爷就当是偿还我在唐家的时候所受过的罪吧!”
“你!……”唐天在她那微嘲的语气里终于回了魂,猛地抬起头就想要理论。
可他万万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劈头盖脸的另一个巴掌,伴随着那声熟悉的脆响,男人的头便利落的歪向了另一边。
“至于这一巴掌,是教训方才唐少爷的信口雌黄、辱我声誉的。”海瑶俏脸上的笑容染上了些许凉意,衬的她愈发的气质高洁,不可亲近。
“我的儿!”唐夫人在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的快步上前来欲查看男人的脸。
未曾想却被对方一把推到了一边,就见唐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人仿若化身成了一只丧失了理智野兽,从喉咙里发出声低吼后便不管不顾的伸出了双手朝着身前的那道纤细的人影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嘴巴里还在厉声咒骂着:“你这贱人竟敢打我……?!”
他的神情宛若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一般可怖,让人光是看着就心底发毛,哪里还有沪城上流社会贵公子该有的半点尊荣?
眼瞧着自己就能掐住那截细嫩的脖颈了,唐天有些兴奋的抿了抿唇,眼底迸射出了病态的痛快。
男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迅速了,即便不远处的宋二小姐刚刚早有防备的去差人叫了白鸽大酒店的员工,可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逼近了海瑶,并发出了急促的惊呼。
下一秒,一声悲惨的哀嚎就响彻了白鸽大酒店的整个宴会大厅。
但让所有人感到吃惊的是,这会儿海瑶正安然无恙且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而不久前信心满满的人转眼已经单腿屈膝的半跪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原是二人中间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眼下那人正用铁钳一般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唐天的右手腕并向下压,迫使其只能用一个诡异而又屈辱的姿势来缓解肉体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