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白鸽大酒店的员工终于姗姗来迟,宋二小姐急忙指挥着那几名孔武有力的员工把唐家母子给丢了出去。
一边是跺跺脚国内商界都会发生地震的东家,一边是早就苟延残喘勉强维持体面的唐家,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是以任唐母怎么好话说尽的扮可怜,最后还是难逃连着唐天一起被酒店员工给架着扔出去的命运,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大厅里就恢复了该有的舒缓平静。
海瑶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浅笑着对身旁的高大身影道了谢:“多谢宋少爷仗义出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上那盏国外进口的水晶大吊灯的原因,宋嘉砚只觉得今晚对面之人的双眼格外的晶亮,视线无措的从那张盛满了愉悦与感激的美人面上移了开,却一个不小心落在了女人那掩盖在上好料子下的纤腰上。
呼吸顿时一滞,他的耳尖泛起了一丁点不易察觉的红晕,但还是兀自镇定的摇了摇头:“日后唐家若是再来寻你的麻烦,徐小姐尽管派人通知我便是。”
“宋少爷慈悲,但我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儿总去叨扰。估摸着方才闹了那么一通,唐家人已经吓破了胆,再没什么力气来找我的不痛快。”海瑶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有令人心生惧意的寒气一闪而过,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那一家子。
宋嘉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海瑶略带歉意的声音给打断了。
“抱歉,我得去和郑老板说上两句话儿,稍后再回来同二小姐出去透透气。”海瑶言罢,冲着宋家姐弟两个轻轻颔首,然后便循着郑老板这会儿所在的方向去了。
宋嘉砚见状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挽留,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沉静无波,只那棱角分明的下颔线因为肌肉的紧绷而更加清晰了些。
而这一切,自然都被一边的宋二小姐看在了眼里。她先是透过人群望了望海瑶的背影,又侧过脸瞧了瞧自己的亲弟弟,接着露出了十足错愕的神情。
忍了又忍,最终她也只是扬了扬眉,没有多说半句。
那一夜接下来的时间,这场宴会相比于之前的热闹,倒是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直到路边最后一台小轿车安全的驶离,白鸽大酒店的门前这才熄了昏黄的灯光,那些堂皇的熙攘就像是一场梦一般的被无尽的黑夜吞噬了个彻底。
第二天一大早,海瑶在和徐强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顺子匆匆离了家。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徐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变得更忙了,平日里除了按时处理一些布行生意上的事,经常会不见踪迹,水也不知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直到过了大半个月,沪城的老百姓们突然发现,城中原本由唐家经营的两间烟草行竟毫无预兆的摘了牌匾、关了门儿。
就当街头巷尾都在感慨着无百日红、那么神气的第一富户也说垮就垮之时,那两件商铺的门又重新四敞大开了。只不过这次重新换了招牌,依旧是做着烟草的生意,只不过最前面‘唐氏’二字被替换成了‘顺恒’。
舆论瞬间一片哗然。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唐家母子大闹白鸽大酒店后,坊间就开始流传起了海瑶与唐家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她乃是顺恒布行当家的的这个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结果还没等老百姓们对他们两家之间横跨三辈人的恩怨纠葛失了兴趣呢,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难不成唐家关了的那两间商铺,与海瑶脱不了干系?
拜托,这是什么下堂妻绝地反杀、大快人心的热血剧情,这不比钱去茶楼听书、去电影院看黑白电影强多了?
于是海瑶与唐家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顺理成章的得到了相当多的关注,甚至还有几家报纸很是贴心的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按照时间线整理到一起并进行了刊登,以确保大家伙吃瓜吃的清楚明白。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在几乎整个沪城人民都认为他们两家的恩怨差不多会止步于此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险些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唐家名下的诸多商铺仿佛是那遭受蚁穴常年侵蚀而溃烂堤坝,很快就关了第三家、第四家……
速度之快,简直到了令人目不暇接的程度。
城中各处的话题好似只剩下了这一个,各种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更是满天飞。
今天有人说亲眼看到唐家人灰溜溜的登了徐家的门去赔罪的,明天就有人拍着胸脯保证与他熟识的杀手接了唐家的委托,已经屠尽了徐家满门的。
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外界的这些纷扰都无法阻挡海瑶对唐家势在必得的决心。
可惜大抵天不遂人愿才是常态,在唐家眼瞧着马上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意外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发生了。
倭军终究还是撕裂了新政府联合各大军阀在西南一带所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后便犹如虎入羊群一般连下了几座城池,看着方向竟是直奔着沪城而来了!
消息一经传回,只一夜的功夫,原本一片祥和的沪城内外就彻底乱了套。